秦万山将报纸揉作一团,又用力的扔在地上。可那报纸极轻,最终也不过是缓缓的滚了几下,甚至连个回响都没有。秦万山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他狠瞪了一眼皇甫子谦,转头指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江言铠,恨恨道:“妇人之仁!当日如果听我的,痛快的拿了玉玺了事,何至于让江南陶家占了先机!”
秦正海得了消息便急忙赶到了军部大楼,顾不得那些礼数便急急的推门而入,正看到那团皱巴巴的报纸滚落到自己的脚边。他环顾了一下暴怒的秦万山、面露愧疚的江言铠,还有神色莫辨的皇甫子谦,弯腰捡起了那份报纸。
大大的标题极为刺目——《多罗疑被秘密扣押,毓慧格格奔波救父,陶总参谋长呼吁给予人道帮助》,更衬的照片中的那个少女身形瘦弱,惹人同情。一旁是身着便服的陶致远,温文有礼却又疏离的笑容,伴着报纸的褶皱,仿佛要分崩离析一般。
秦正海眉头不禁皱了皱,又看了一眼皇甫子谦,只见他像是没有听到秦万山的话一般,只是盯着面前的报纸,神色却是平静,倒像是真的在认真看那篇报道一般。可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却泄露了他的情绪,像是只蛰伏的野兽。
此事来的突然,江言铠虽然也心存疑问,可事实摆在面前,更多的还是愧疚。“子谦,都怪我错估了多罗和日本,才导致了今日这有口难辩的局面……”
秦万山闻言更是生气。“错估?”他不满的瞥了一眼皇甫子谦,“错估的何止是他们!我看最大的错误,便是低估了江南的野心!”他只恨自己当时为何轻易便被皇甫子谦说动,留下了多罗的性命,这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江南虽然没有明着说多罗是被谁关押,但“秘密”二字却更是惹人浮想联翩。任一个三岁幼童都能猜得到,以当今国内的形势,能让江南这样语焉不详的指责的,有能力关押多罗而让国际社会束手无策的,除了江北,除了皇甫子谦,再无其他的可能了。
如今再去辩驳有没有关押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多罗不现身,那便是坐实了被关押,而多罗如果现身,也不过是说明江南的此番呼吁发挥了作用,江北迫于各方力量而放了人,不但洗刷不了自己,还会白白成全了江南的功德。
多罗已经启程,就算他愿意出来澄清是非,只怕日本人也未必就会答应。他们既然放任那位毓慧格格去了江南,放任这样的报道,便是已经默许了通过毓慧而偏向江南的选择,江北不光是失去了多罗在国内的支持势力,在国际上也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此消彼长之下,江北实力的优势只怕将不复存在。
秦正海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报纸上的那个少女平淡无奇,连目光都是怯怯的,整个人仿佛缩在那件宽松的大衣里,与她身旁从容笃定的陶致远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算陶家和日本人搭上了关系,可日本人总不至于为此而要了多罗的性命。多罗活着的消息不几日便会传了出来,那时候这位格格便再无任何价值。”他锁紧眉头,满是不解。“难道江南大张旗鼓的来这一出,就是为了污蔑我们扣押了多罗不成?”
秦万山本就脾气暴躁,如今又被江南扣上了这样的一顶帽子,偏偏又辩驳不得,越想越是生气,拔高了声音呛道:“这还不够?!”他在如何处理多罗的事情上本就与皇甫子谦和江言铠意见相左,当日之所以同意了二人,一方面固然是被皇甫子谦所说的起义之初衷所感染,更重要的还是出于对国际舆论的忌惮。多罗病入膏肓,保皇派多年来更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就算真的有些势力,他们连多罗都救不了,更遑论祝他们一臂之力?
可如今倒好,江南凭着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格格,凭着这样一份若有所指似是而非的报道,一下子便将江北置于舆论的旋涡之中,一些老学究们挞伐不断,国际上要求彻查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你们瞧不上保皇党,可如今再看看,程孝先、汤绍箕、何念祖、马连良……哪一个不是需要我们百般讨好的?现在倒好,那边消息刚出来,他们就坐不住了!再看看这些报纸!”秦万山气哼哼的拍了拍摆在面前的那一份份出自不同报社内容却相同的报纸,“可有哪个友邦站在我们这边?”
秦万山怒气难消,犹如困兽一般的来回走着,踩在木质地板上,咚咚的声音中带着吱吱的摩擦声,让人觉得更是烦躁。
皇甫子谦却是轻轻笑了出来。可那笑意也不过是一刹那间,很快便消失不见。“我反倒是感谢江南闹出了这么一出!”他的声音冷冷的,“一个多罗炸出了这么多没想到的人,也彻底看清楚了所谓友邦的立场,我们又不费吹灰之力,岂不是意外之喜?”
秦万山闻言更是生气,正要发作,皇甫子谦已经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秦叔放心!正是因为兹事体大,所以才更要慎重。这件事情来的蹊跷……”他转头对着一旁的秦正海道:“让郑思元去查!那毓慧本是要来永丰投靠多罗的,中途为何又去了江南,又是谁陪着她的,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查!”
秦万山越听越不满,“什么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