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王曜逐渐阴沉的脸，陈斌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扭头问副导演：“他的违约金是多少？”
“一千二百六十万，他违约在先，要支付三倍片酬的违约金。”副导演会意，推了推眼镜，故意问道，“现在就去拿合同吗？”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王曜架在火上烤，王曜自然不会认不清局势，脸色变了又变，勉强压下眼里的狠戾，维持着风度，：“陈导，我只是要改一件衣服而已，这要求不过分吧？大不了那场戏等衣服弄好了再补上，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呢？”
翻了个白眼，陈斌和从口袋里掏出剧本，在手里掂了掂，翻到其中一页拍在他身上：“楚云间的生母逝世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最痛恨的就是白色，你非得穿一身白和女主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干什么？”
“改一下剧本不就行了！”王曜把剧本拍在化妆台上，忽然伸手指着黎梓旸质问道，“上次你不是为了他把整个剧本都改了吗！”
“现在我拍的剧本是第一版，早就写好了，那时候小黎还没入圈呢。”副导演眉心一跳，瞄了一眼陈斌和的脸色，慌忙截住话头，“我都说了，说事就说事，别扯别人身上。”
狠狠地用眼神剜着黎梓旸，王曜气急败坏地说：“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他是资源咖吗？就因为他背后有人，说好的我演男三，现在呢？本来就是你们违约在先，我都已经配合拍了两个月了，凭什么还要我付违约金？”
见黎梓旸脸上有些不快，陈斌和立即出口反驳：“开拍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没有男三的位置，片酬给你提一提，你愿意就演，不愿意我介绍你去别的剧组，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现在拿这件事闹脾气，你自己想想你占理吗？”
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为了小黎改的剧本？就算是是吧，人家能为了演戏零下十几度穿一件衣服待在泥潭里，你愿意吗？剧情需要，十几场打戏不搞借位全部一遍过，你行吗？上次让你一天不吃饭你都做不到，还有脸和人家比？亏不亏心呐你！”
看他说得有些急，副导演连忙递了一杯水过去。陈斌和喝了，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你就说，你能不能演，能演就演，不能演滚蛋。”
冰冷的视线落在王曜身上，黎梓旸看着他不甘心的样子，把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改衣服是假，动剧本是真。王曜闹这么一出，是为了试探剧组对他的底线在哪里，如果这一回陈斌和妥协了，只怕以后他的要求还会没完没了。
毕竟戏已经拍了两个月了，他不是第一次穿那件衣服，也不是刚知道全部片段，要改早就提出来了，不至于拍摄前一天说。
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黎梓旸火上浇油一般问道：“陈导，那楚云间的戏份怎么办？”
长叹了口气，陈斌和按揉着太阳穴：“下周公开选角，后面加班加点重新拍一遍，这段时间先把其他人的戏份拍了。”
“成，我这就去和老骆说物色角色的事。”副导演说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站起身，拿过剧本还给陈斌和，作势要往外走。
咬了咬牙，王曜再度开口：“等一下，我拍。”
脚步一顿，副导演转过脸，看着他笑了：“哟，不闹了？”
脸上流露出屈辱的神色，王曜握紧了拳头，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难堪。
闹剧落下帷幕，黎梓旸也离开了化妆间。一踏出化妆间，吴浩然就伸手拍在他的脑袋上：“让你赶紧出来，你非要留下看热闹，这热闹就那么好看吗？”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黎梓旸嬉皮笑脸地点了点头：“热闹谁不爱看啊？”
“差点火就烧你身上了都不知道。”吴浩然嘀咕了一句，拽着他凑近了些，低声道，“我看王曜表情不对，估计想找事。他不敢和剧组对上，最有可能的就是冲着你来，你这段时间躲着点他。”
黎梓旸乖乖地点头。
黄昏时分，余晖撒满了山头，仅剩的几片树叶在风中悠悠落下，几只鸟儿仿佛是几个黑点，倏地从澄澈的天空飞过。
冬天马上就过完了。黎梓旸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想。过不了几天，春风一吹，绿色就漫山遍野地爬，又是一个好时节。
戚雄就是在这时候踏进院子的。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形背对着他躺在秋千上，戚雄一招手，示意助理把行李放好，自己放轻了脚步走上前，轻笑一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