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人找出来，黎梓旸琢磨着。那人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也可能是没见过的私生饭。能把饭送到剧组，说明有钱，而且是很有钱。
思绪顿住了，黎梓旸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孤鸿之号》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谁？陈斌和说投资方是冲着电影来的，但万一呢？
改了剧本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他，如果是他的粉丝，这么做也是愿意的。杀死所有杜鹃花在他直播的时候毫不吝啬打赏，豪掷四千万倒也符合这个作风。
最重要的是，投资商给剧组定盒饭是最合乎情理的，也不会有人过问。
有钱、关注他、能躲过他的技术侦查。黎梓旸把所有线索拢到一块，忽然，脑海里就冒出了明渊的脸。他猛地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怎么可能呢？那个家伙他还不了解吗？最多就是闷骚了一点，绝对不会是一个变态。
还是要想办法把人揪出来。黎梓旸下定决心，开始冷静地思索对策。
“梓旸哥，药。”周周拿着一个小药瓶走过来，顺带给他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杯壁，才递给他。
陈斌和正端着饭盒穿过院子，听到周周让黎梓旸吃药，脚步一顿，偏头看过来，关切地问：“小黎身体哪不舒服啊，要不要看医生？”
“胃不好，老毛病了，吃点药就行。”黎梓旸笑着回答。
“哦，”陈斌和懂了，“午饭太辣了是吧，老骆也嚷着川菜太辣了，晚餐我和副导演说一声，换清淡点的。”
点了点头，黎梓旸仿佛开玩笑一般问：“陈导，咱们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吃，经费够吗？”
“够，放心，管够。”陈斌和随口道，“很多次都是投资方帮忙定的，不用剧组掏钱。”
心里大致有底了，黎梓旸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开了，面上看不出异样。
午休黎梓旸没睡，跑到院子里打发时间，安玉善给他打了电话。
确切地说，是他带着满腹心事半躺在秋千上晒太阳的时候，戚雄举着手机走出来，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嘴里还说着：“你先等会啊。”
视线在黎梓旸身上定住，他探头看了看，语气温柔了几分：“就在院子里呢。”
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黎梓旸慢吞吞地把脸转过来，正好瞧见戚雄拿着手机走过来。他坐正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声音有些软，仿佛小狗耷拉着耳朵轻轻叫唤：“戚老师。”
宽厚的手掌摸上了他的额头，戚雄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找着了 。”他的手凉凉的，动了动，有些纳闷地看着黎梓旸：“没发烧啊，怎么没精打采的？”
头略微低下来，黎梓旸声音闷闷的：“哦。”
戚雄笑了，把手机递给他：“玉善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给你。”
愣了一瞬，黎梓旸呆呆地接过电话，本能地想还回去，一抬头，戚雄已经往回走了。
手机里传来安玉善柔和的声音：“梓旸，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可能没电了，我没注意。”黎梓旸心虚极了，撒谎道。
幸而安玉善也没在意这个，只是问：“拍戏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上午没我的戏份，这两天拍的都是日常。”黎梓旸认真地回答。
“老戚说你很勤快，不过你别光听他的，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别和他一样一碰上剧本就不管吃饭睡觉了，知道吗？”安玉善说着寻常的叮嘱，却让黎梓旸眼眶有些热。
“知道了。”黎梓旸乖巧地应。
寒暄了片刻，安玉善才亮明来意：“梓旸，我今天在老城广场遇见黎昌晋了，这事还上新闻了。”
听到这话，黎梓旸浑身一激灵，忽然意识到，安玉善先前都是叫他“小黎”的，现在却是一直叫着“梓旸”。
深呼口气，黎梓旸下意识地挺直肩背，摆出防备的姿态：“我看到新闻了。”
“他和我说了一些你过去的事情，主要是你读高中时候的事。”安玉善的语气没有波动，但黎梓旸知道，他一贯如此，并不是代表他没有脾气。
来了。黎梓旸想。总算是来了，被凌迟一个上午，此刻的黎梓旸更像是得到了解脱：“您说。”
“谈起你的时候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充满了主观上的审判意味，并且他的话里话外都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安玉善说出的话让黎梓旸大吃一惊。
沉下去的心又浮了上来，黎梓旸茫然了，结结巴巴地问：“什么、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