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沈洪文突然想起,在被革职的前段时间,听几个书吏私底下议论过,说是长公主要回朝。
但万万没想到,如今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了。
昨晚上还跟自己相谈甚欢的老夫人,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的嫡姐,沈洪文觉得跟做梦似得。
马三娘率先反应了过来,“还愣着干什么,给长公主行礼啊!”
管她是不是真的呢,能一上来就给那孟势一个下马威,就知道不是个坏人。
孟势被拖拽了下去,死活扑腾起来,“骗子,你们竟然在此假装长公主!沈洪文你好大的胆子!”
可惜没人搭理他,大内高手正闲着没事干呢,来个倭瓜不给他开开瓢等什么。
那一身官袍算是在地上摩擦了个遍,没一会就传来了孟势的惨叫咒骂,可惜还没听全就消了音。
宫里对付这些不听话的人,最是有手段,这孟势现如今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洪文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无法消化眼前的事实。
谢望舒呷了口茶,也没了方才的凌厉气势,只正色问道:“孟势的刺史做到头了,沈洪文你可愿回来替泸州百姓,接下这个担子?”
沈洪文反应过来,在马三娘着急的催促下上前一步,躬身问道:“老夫人没诓骗我?您真的是长公主。”
裴寄辞将腰间的荷包打开,拿出了太上皇的御令金牌,“沈刺史请看。”
沈洪文字看了一眼,已经是双目通红,二话不说掀开衣袍,给谢望舒行了三大礼,一下比一下磕得重。
“下官沈洪文,替泸州城的百姓,跪谢长公主殿下。”
谢望舒将他扶起,沈洪文已经涕泪横流,“可如今时间紧迫,被孟势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下官怕做不到啊。”
“你先告诉我,泸州大坝若在全城鼎力支持之下,能有多少损伤!?”
“若最理想,那还有六成,就算这六成,还得事关下游村落的百姓,还有各种疫症的风险,不仅如此,钱银,米粮,都是问题。”
“我也不瞒长公主您,泸州城一难,危在旦夕啊。”
这些谢望舒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沈洪文这番话才令她动容,她摆摆手,“沈洪文,你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咱们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至于钱和米粮包括粮草,你不必担心,本宫在,绝不会让泸州陷入危难!”
谢望舒没有在沈洪文这耽误功夫,命他收拾妥当后,直接入城,先端了以孟势为首的官员府邸,再掌控泸州的驻军军权才是要紧,这后续才是硬茬。
与人斗有什么可怕的,与天斗,才是生死难料。
这一役,也算是她为大晋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她年老了,剩下得便是看年轻人的。
如今的泸州,便是争取最快的时间,好给后续缓冲时间,谢望舒带了铁甲军来,也是这个目的。
孟势如同死狗一般被提到了马背上,想质问沈洪文,却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
沈洪文将自己从衙门里带出来的治水图、公文全部一股脑都拿到了谢望舒面前,“长公主,这都是我多年来的经验,还有衙门之前被革职,被陷害的一些书吏,他们对大坝也是十分了解的。”
谢望舒颔首,“等我将贼官拿下,你去衙门里领人,沈洪文,本宫信任你,也希望你别辜负了这一份信任。”
沈洪文要是聪明人,就知道他人生最大的一个机会如今摆在了面前。
他能不能抓住,就此让自己的夙愿成真,能守护好泸州城,便全在此一遭。
“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好,那你只管往前冲,后方有本宫坐镇。”
泸州城门口已近在眼前,大内高手一马当先,先出示了太上皇令牌,命全城官员火速来官府衙门拜见。
远嫁和亲的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泸州,且将那狗官孟势当街拖入衙门的消息,没一会传遍了全城,有官员觉得不对劲想跑路,那也来不及了,铁甲军现如今没了上阵杀敌磨炼,这抄家搬东西倒是熟练得很,不仅把人带走,还将那书房里的信件,包括家里的银库全给掏了。
不掏不知道,一掏吓一跳,区区六七品的地方官比那季国公府都肥。
还不算书房里搜出来的别庄地契,还都是在江南一带的好地方。
孟势连跟谢望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拖入牢笼后,一家老小也都被丢了进来,霎时间那叫一个哭天抢地。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孟势他娘的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好好的就下了大狱!那女人说是长公主就真的是了?!
他死都不会相信的,朝廷的人往年哪里管过泸州,三皇子那边可是来了信,让他安心待着,并且阻拦掉一切会往外通风报讯的人。
所以这长公主一定是假冒的,绝对跟沈洪文脱不了干系。
没见过什么京城里的贵人,穿得跟寻常百姓一样,好歹弄点像样的首饰吧。
“别吵。”孟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见到有牢头在附近打转,赶紧招呼他过来,那牢头暂时还有用,谢望舒就没工夫料理,便让孟势钻了个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