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禁狱内阴风阵阵,整个皇城都仿佛笼罩在了森冷的鬼气之中,有巡逻的羽林卫路过,行走间铁甲碰撞的声音传来。
各宫各殿都紧闭宫门,阴暗的烛火伴随着人的惨叫声偶尔摇曳。
蒋徳宛如死狗一般被辣椒水泼了一身,水流顺着身体往下滑,途经伤口,都辣的他大叫出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来审问他的,并不是刑部的人,而是张东来手底下的太监们。
手段远比刑部的要更恐怖,蒋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被敲碎了又重新组了一遍,再敲碎,恨不得立刻去死,但又期盼着谢祯快点来救他。
在这,日子过得极其漫长。
蒋徳觉得自己的头皮被人拽得生疼,他的眼皮被针扎穿,缝了起来,根本没办法闭合,又碰了辣椒水,疼得不停落泪,十根手指用铁针贯穿在木凳上,现在已听到有人的动静,他就怕得不行。
“我再问你一次,圣德五年,陇西顾氏私通外敌一案,当今圣上可有参与?”
蒋徳摇了摇头,手指传来剧痛,有人正在用锤子敲打他的手指骨。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起当年陇西的事情的,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但凡知情的,除了他和几个心腹,早就死的死,调走的调走。
连卷宗和供词,也全部都销毁殆尽,甚至在国史之中,也去掉了陇西一脉参与的所有政事。
过了几年,保准没人还能记得陇西顾氏这么一个大族。
可现在怎么又被提起来了!蒋徳不知道到底是谁重提此事,又担心谢祯大势已去,但他现在是招认也是死,不招认也没好果子吃,两边既然都没活路,他还不如就这样死忠于谢祯,搏一搏。
“死鸭子嘴硬是吧,把人都带上来。”
蒋徳眼珠子转动,只见到原本在老家的兄嫂,还有收养的义子一家全部被带了上来。
蒋徳面前点了一根香,负责审问的人扬声道:“从这柱香开始,问你一句,你不回答,我就杀一个,你蒋家的人杀光了,你也不用活了,去底下替当今陛下尽忠吧。”
蒋徳没想到他们居然连无辜的人都要牵连进来。
襁褓里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而其他人则是被捂着嘴巴哭着看着蒋徳,目光里有哀求。
“我再问你一次,陇西顾氏一案你到底知道多少。”
蒋徳沉默,最先死的便是蒋徳的大哥。
“阿德,阿德你救救我啊!”
蒋徳闭着眼,直到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一个接一个人蒋家人倒下,从一开始的哀求,到后面的绝望与憎恨,恨蒋徳让他们遭遇危险,恨蒋徳他不留情面。
蒋徳的眼睛没办法闭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不瞑目。
“我说……我说……别再杀了。”
他再没良心也知道,老蒋家就这么点血脉,他是个没根的,死了没什么,穷人家进宫就是图一口饭吃,靠他一个富贵全村,他不能死了也被人骂。
这一个夜晚,不少人在忐忑不安,而蒋徳招供了当年陇西顾氏通敌卖国,致死亡将士埋骨异乡,让大晋痛失八座城池,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与家人失去联系,痛失至亲,背后的一切皆是当时不受宠的谢祯所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凡蒋徳所招供的人,全部被记录在名单之上,皇城门大开,羽林卫与禁卫军齐齐出动。
寂静的夜晚,却有人匆匆被抓走,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亲眷被关押在府邸,不得擅动。
谢祯多年来的心腹本就为谢祯中毒而奔走,等察觉到不对劲想跑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卯时,天将明未明,谢烁在偏殿熬红了一双眼睛,皇帝的寝宫,却无人烧地龙,偌大的宫殿冷得人心里发毛。
他坐得浑身发冷,牙齿打颤,身子也僵硬了。
渐渐察觉到外头有火光的时候,谢烁也待不住了,他又去了谢祯的寝宫,见他躺在那睁着眼睛,很害怕的样子,便伸出手探探鼻息,“父皇?”
确定谢祯还活着,谢烁才坐了下来。
“父皇,我知道您听得到,现如今不管太上皇是要扶持谁,他们已经开始查谢煜的事了,这是要把您下的御令全部推翻,儿臣想,他们这是想趁着您中毒,换人来坐这个皇位。”
谢祯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谢烁恳切道:“父皇,我知道您身边有心腹,是专门听命于你,做一些外头的人不该知道的事,现如今您能相信的就只有我,您把信物交给我,我去找他们,您要是愿意,就动三下眼睛。”
谢祯果然动了三下眼珠子。
谢烁激动,“东西在您身上么?”
按照谢祯这多疑的性格,那么重要的东西,他铁定不会随便放在其他地方。
谢祯眼睛一直往右。
谢烁很快找到了信物,就放在枕头底下的暗格里。
谢烁拿起那隐龙佩,谢祯张张嘴,用嘴型艰难得比划了名字。
“禁卫军北衙首领?原来是他。”
一直都听说谢祯专门的心腹替他办事,但谢烁怎么也查不到,既然是他那就好办了,北衙掌管左右羽林卫,神策军,龙武军,神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