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陈安儿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
“没……没有。”
“你不用瞒我，我看得出来。”
“真没有。”陈安儿不敢对视父亲的眼睛。
“是不是你的话本小说，松声楼没看上？”陈申如这一问，让陈安儿心头巨震。她一时无言以对，局促不安的低头站着，手指卷着衣角。
她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会怎么惩罚自己？
“其实，从你写的第一本书，我就看到了。”陈申如语调平缓，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陈安儿有些惊愕的抬头看着陈申如，她惊的是父亲很早就知道自己写话本小说了，她惊的是知道自己写话本小说，他竟然没有暴跳如雷。
要知道，当初提及话本小说时，父亲那憎恶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以至于在她提笔写下自己话本小说的第一个字时，都有些战战兢兢。
“写得很不错。”陈申如笑着说道。
我是不是听错了？陈安儿有些懵。
“啊？”
“啊什么？我说写得很不错。”
“您，您不是最讨厌这类文字吗？”陈安儿嗫嚅道。
“是啊，一开始我确实讨厌，但看了你写的话本后，我觉得自己狭隘了，迂腐了，什么东西都不能一概而论。”
停顿了一下，陈申如接着说道，“你的话本虽然写的也是风花雪月的故事，但是，你的话本里有英雄气、丈夫气。”
“最为难得的是，你的话本境界很开阔，没有停留在莺莺燕燕、情情爱爱中。”陈申如有些激动。
“父亲……”陈安儿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安儿，你从第三本开始，写了一个底层的浣衣妇女的成长经历，我虽然很惊喜、很欣慰，但我知道，这很可能没人看。”
“从你回来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应该是碰壁了。”陈申如不知道的是，何止是碰壁，而是直接将路都堵死了。
“父亲……我……”陈安儿想把发生的事情告诉陈申如，但又怕他担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夜，月光如水，洒在外面的小院里，像是铺了一层水银。
陈安儿睡不着，披衣走出房门。
坐在小院中庭，她想着白天的经历和见到的神秘人，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下午，陈安儿才出门去寻找神秘人留下的地址。为什么下午再去，是因为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太过迫切。
上京东郊杏花天，名字虽然显得诗情画意，但也真是偏僻。
陈安儿问了半晌，都不知道万松圃在哪里。
陈安儿拦住一位老丈，想当然的问道，“这位老丈，您知道这附近有哪个地方种着很多松树吗？应该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种了很多松树？我住这里几十年，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这里一棵松树都没有。”
陈安儿有些无语，万松圃竟然没有松树？没有松树的地方能叫万松圃吗？
陈安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知道有一个叫万松圃的地方吗？”
问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老丈看了看她，神情复杂，“你去那里干嘛？”
听这口气，老丈显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陈安儿不禁心喜。
“我去那里有事要办。”
“你去那里，能办什么事？万松那小子，能有什么正事？一天到晚走街串巷，搞一些无聊的小报。”
“万松是个人？”陈安儿有些惊诧。
“你以为是什么？他当然是个人啊，一个大活人。”老丈说道。
“我以为就是一个地名。”陈安儿讪讪的说道。
“说是地名也没错啊，万松圃这个地方，就是他用自己名字命名的。”
陈安儿不想再在名字上进行讨论了。问道，“那怎么去您知道吗？”
“我现在无事，离得不远，我领你过去吧。”老丈颇为热情。
“如此，那多谢您了。”
转过两条巷道，来到一处“农舍”前停住。
老丈说道，“里面就是，你自己去吧。”
这是一个简陋的院子，竹篱做成的院墙，稀稀拉拉的。一个简易的木门形同虚设，上面简单的用茅草铺成院门檐。从矮篱望进去，两边竟然种着蔬菜，里面靠近房屋的地方，栽种了几丛用来装饰或是突出氛围的矮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都是山野间最为寻常的花。靠近院墙的地方，种了几棵树，但也绝不是松树。
房子就是普通的农舍，与她来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既然万松圃没有一棵松树，只是用万松的名字命名，万松圃只是一座农舍那也不足为奇。
陈安儿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