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的味道很香,淡淡的,让萧沉瑾渐渐冷静,他坐在苏云暖的身边,看着床上的人静静的呼吸,睡得十分平稳。
入夜的京城依旧并不平静,司亭踩着月光,踏进了京首津。
京首津里早已有一个年轻人在等着了,见司亭进来,就将一个本子放到了桌上,一边抽着袋烟,一边道:“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了。”
司亭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替萧沉瑾做过很多事情,可是只有这个事情,让他感觉很紧张,因为这关系到陆凝香。
他走过去,翻开了本子,手指划过,落到了萧沉瑾回京的那天。
六月初八,商船日出入津。
姚家商船食时入津。
客船二十四人日中入津……
李家商船黄昏入津……
淮南王入定进津……
司亭的手中突然停下来,接着眸子骤然缩紧——
敬国公府苏大小姐苏云暖入定入津……
接下来是空白。
苏云暖!
时间相似,有且只有这两只船在入定入津……
司亭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着册子没有说话。
而在陆凝香的院子里,司亭披星戴月的回来,将佩剑放到一边,静静的看着陆凝香。
陆凝香的眼睛红红的,她的脑海当中还浮现着苏云暖对她说的那些话。
苏云暖说的确实很对,可是她却不想让这个女人来教自己做人。
陆凝香对萧沉瑾的心思没有任何人可以玷污!
她的心是如此的诚恳。
她永远都记得,一年前自己住在西川山脚下的小院子里,将采好的草药平铺在簸箕上,那是她每天都要做的活,她的双手因为采药被割了细细的密密麻麻的小口子,一碰水就会钻心疼。
她的头发简单利落的梳在脑后,上面扎了一只碧玉的簪子,成色非常的不错。
那是她母亲攒了很久的钱买的,在她生辰之时拿给她的。
她还记得她母亲是一个十分严肃认真,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她母亲身上永远带着药箱,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优雅和淡然。
陆凝香从来没见过她母亲生气,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她的娘亲开怀大笑,永远都是一副平静似水的表情。
那个时候的每一天过得都很长,太阳总是慢慢的落到地平线下,黑夜漫上来的时候她才可以休息。
而白天的时候,她只要一睁开眼睛,又会重复的做着采药的工作。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萧沉瑾就那么出现了。
那天的清晨,她站在自己家里的小院子里,将草药全都给认认真真的铺好,一抬眼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自己的面前。
马车十分的华贵,这样好的马车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西川这种地方的。
连带着那个车夫都长得极其的英俊。
车夫小心翼翼的扶下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衣服的料子非常的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
他一身上下打扮十分的简单,但是每一样东西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昂贵。
他头上戴着的那只簪子,是他们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他的那双靴子没有沾染任何的淤泥。
他的身形修长,宽大的袍子随着风猎猎作响,可以看见他很是消瘦,显然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他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他看着自己娘亲,那一双眼睛成澈如水,仿佛是没有被世俗污染过一般。
那就是萧沉瑾了,是陆凝香见过的长得最为英俊的男人。
陆凝香这个没有出过小山村的姑娘,只是看了一眼,都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是在那一瞬间就停滞了。
她呆呆的看着萧沉瑾,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
陆凝香还记得自己娘亲看见她那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怎么?看见了个漂亮的公子哥居然是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贴人家身上,你这个样子可着实是让娘亲丢人了。”
陆凝香记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是她同萧沉瑾的相遇,她从未想过,在那一瞬间之后,他们两个的人生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