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林间深处究竟藏着什么,这周围除了树林竹叶、野花野草更是没有其他活着的或人或物。
一阵无端的风从深处吹出,叫路过牛车上的人忍不住打冷颤,阵阵恶寒从脚心直窜心头。现虽已是晚春快要步入初夏,但这股风吹得竟是叫人胆怯生恐,心战胆栗。
牛车上的中年男子赶紧挥动鞭子催促,“走走走,快些走。”
这林子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要不是今日为了送一个八旬老翁根本犯不着绕这么远的路,放在以往早就揣好在市里赚来的银子回村归家去了。
话说这老翁也怪得很,华发稀疏,堪用一根木枝盘于头顶,眉须交白,口齿不清,双目不明,只剩被灰白阴翳蒙尘的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身上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长衫大褂,皱皱巴巴的,手里杵着一粗壮的木头一点一点的向着前面走。
“老翁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坐在牛车上的人看着蹒跚的老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人停下脚,弯了弯已经伛偻的背脊,被中年人扶上了牛车。
“老翁,你家在何处?家中是否有人?这路该怎么走?”
老人从车厢后板艰难的移到前板,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扒着一旁,指着一方嘴里念着听不明白的字节,“雨。”
“雨?什么雨啊?今天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不会下雨的,是走这边吗?”
牛车驶向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这一路一点不平坦,牛车颠来颠去,中年人险些觉得牛车马上就要散架了,“老翁,真是走这条路吗?我看着也不像是有人气的地方啊。”
老人点头,嘴里一直念着“雨、雨、雨。”
中年人也无可奈何,不论他说什么这老翁只会念叨这一个字,眼瞧着天就要黑了,他有些怀疑这老翁会白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这路到底是不是他乱指的?但是每次询问,他都极为肯定的点头,指路的手虽然颤抖却从未犹豫过。
这下走到这深山老林里面也不好到处乱走,想要倒回去也不可能了,因为他回头看时只能看见迷雾一片,连地上牛车碾过的痕迹都看见,就是不知痕迹是被雾遮住了还是消失了。
天渐渐落黑,赶牛的人越发的不安,挥动鞭子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身旁的老翁拍了拍他,示意停车,艰难地从牛车上爬下来,朝他弯了弯背脊,从怀中摸出一枚陈旧的黄色三角符朝前递了递。
中年人接过他不知何物的物件,复又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只有树、竹和雾,“老翁,你家确是在此处?”
老人指向身后,明明大雾丛生,这下不知何故他隐约看见平坦的路径和远方两山形成的一线天。
“老翁既已到家,我就先走了。”说罢便挥动鞭子往回赶。
老人抓住牛车的板子,摆摆手,用身躯挡住来时的路,而后指向前面,轻点三下,又摇摇头,再点三下前面。
鞭子犹豫的挥下,最终还是依老人所指的方向,朝着前面驶去。
牛车缓缓离开,被大雾遮住影子,连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时,老人方才回身,走向了背后的一线天,渐渐的消失了……
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车轮越转越快,牛蹄不断地狂奔溅起一路的泥泞,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一心着急被惯下了车。
“呼——”林中刮起了风。
“呼——”吹得让人不寒而栗,摔在泥地上的人手忙脚乱的爬上车,挥动鞭子“走走走,快些走!”
任鞭子怎么挥动,拉车的牛像是蹄下生了根,动也不动,只是不停地打着鼻息。
“走呀!快点给我走!”
寂静的林中回荡着他一人无助的催促,“娑娑。”是风吹起成堆落叶的声音。
“嚓、嚓、嚓。”不远处传来一轻一重脚踩落叶的声音。
催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皮发麻,嘴唇打颤,脑袋一帧一帧的向着声响的方向转去。
远处那道看不真切的黑色影子一步一步踉跄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言罢,那道剪影停了下来,不过几息又抬脚走来,“啊!你是人是鬼啊?!我没做恶没放火没杀人,我我我只是路过迷路,你放过我吧!”
剪影竟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忽然举起隐匿在身侧的剑朝着这边劈来。
“啊——”男人惊叫,等会过神,发现周遭的雾气竟是尽散开来,点点月光洒进林中,抬头还能瞧见夜半高挂的弦月,而站在百米开外的影子渐渐明晰。
那不是影子,是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衣蓬头垢面、手提一把全是裂纹的剑,垂着头的女人。
“哞——”牛的叫声将他从游离中拉回,“你你你究竟是谁?!”
问话坠入深夜无人回应,远处的人没再向前,牛也恢复了行动,打着鼻息似是在询问是否继续赶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