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夏王妃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等到心都焦了,怀疑是不是陈嬷嬷年老体迈摔在哪里,刚要派人去找,就看见陈嬷嬷急急忙忙赶回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匣子。
“王爷没打开看?”夏王妃一眼看出包袱上的结还是她打的,整个王府独一无二,除了她没人会,她的心便是一沉。
陈嬷嬷气喘吁吁,看样子因为着急还小跑来着:“没打开,王爷就问了一句是什么,奴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王爷看都没看就让奴才带回来了。”
夏王妃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对于丈夫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是无奈,只得唤人进来,专门去收拾一间干净朝阳的房间,供奉这座小小的玉像。又开箱子取了好些上等香料装在这个匣子里面,命陈嬷嬷亲自送回去。
装傻充愣忽略她真实的意思,尽可能表达自己的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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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千寻嘉去了楚湘王的院子,替他处理完了屋子里面的脏东西,将他得罪了一下之后又回来了。这座连牌匾都没挂的破院落,门窗打开,就像翻卷起来的伤口,以奇形怪状的姿态张着,触目惊心。千寻嘉愣了一下,想起因为屋子里面还是有怪味,她出门前吩咐下人将门窗打开通风。不过那种想法似乎是错误的,关闭的时候充其量只是陈旧,打开之后才发现木料早已经在风吹日晒中腐朽,承受不了强行打开的重力,如今歪歪扭扭吊在框上,再动估计就彻底报废了。
下人站在门口,急忙将自己的责任摘除干净。千寻嘉说了句没事,将他打发走了。
“灵儿,以后你就和我住在这里吧。”千寻嘉站在门口,轻轻闻了一下怎么都消除不掉的怪味,回头苦笑着对灵儿说。
灵儿站在她面前,茫然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跟我进来。”千寻嘉转身进屋,灵儿跟随其后。
她进屋找了一身自己的衣裙给灵儿,让她换上。两人身量相仿,她的衣服灵儿也能穿。灵儿答应一声,接过,便开始宽衣解带退去身上的旧衣裳。门窗还开着,面前也坐着第一次见面的人,但是灵儿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不方便,动作很麻利 ,没有任何表情。
千寻嘉拉了她一把,将她送到床上,放下帐子,自己则出去,站在门口帮忙把风。灵儿很快就出来了,穿着她的白衣白裙白袜和白鞋,披散着头发,五官半遮半掩,乍一看过去,她还以为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最大的不同是她一直做露额头的装扮,五官清晰。灵儿是齐眉刘海,虽然很美,却是她怎么也记不住五官的装扮——她一直有那样的错觉,觉得刘海会让五官变得模糊,相比较起来,露头的打扮,她更容易记住对方的脸。
也因为自己有这方面的障碍,她也从不去为难别人。
“过来,我帮你梳头。”千寻嘉进屋子,打开妆奁叫灵儿进去,灵儿依言坐在她前面。千寻嘉用梳子帮她理顺了头发,轻柔地挽起离恨宫修女特有的发髻,往前一看,见灵儿也看着镜子,从镜子中看她们,千寻嘉笑了一下,道:“你要记住这个手法,日后的头发都是要自己梳的。”
灵儿对着镜子点了一下头,表示懂了。千寻嘉想了一下,将梳好的发髻又给拆开了,一下一下解说,放慢速度重新教了一边,灵儿目不转睛地看着。
做好这一切,两人一同从屋子里面出来。千寻嘉拿出了七个水桶,一字排开放到池塘边。指着被荷花荷叶铺满的水,道:“喏,就是这个,正午时分用这些水去给那棵凤凰树浇水。每日七桶,不管谁阻拦都不要停下。”
命令刻在灵儿的脑海里,她点头,眼中忽然有光闪过。
一个时辰以后,楚湘王出现在千寻嘉破落的小院子里面。
千寻嘉正在窗前的桌子上整理手记,外面骄阳似火,他没有带随从,一个人穿越了大半个王府过来了。进了门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败。简直,看不下去。而那个他要找的女子安然坐在桌子前面写字,已经听见了下人迎接的声音,仍旧低着头,看都没看一眼。
“晌午日头毒辣,王爷有事情派人来传话就好了,何必亲身前来。有伤在身,需要修养,难道我连这点体谅都没有吗?”她用羊毫笔写字,慢吞吞地和外面的人说话。
那话怪了点,内容是刻薄的,语气却不是,更接近于关心。楚湘王向前走了一步,到窗前,看清楚了才发现她正在抄写一段文字,字迹娟秀速度非常快,神情也是很专注的,目光在原稿和白纸上来回,并没有多余的一点分给外面的人。
他才明白过来,她连刻薄都嫌浪费了精力,所以用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搪塞的态度。楚湘王上前一步走到窗前,伸手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羊毫笔。千寻嘉的手空下来,动作顿了顿,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旁边又拿了一支笔,蘸了墨汁,继续写下去。
“有话直说,我觉得有必要了自然会停下来。这样子直接抢走人家正在写字的笔是很没有礼貌的。”千寻嘉的语气有些不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