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同桌的是一个白衣的年轻女子,脸上遮一条纯白面纱,眼睛漆黑有神。
“是祖辈传下来的恶习,后来随着几次改革,现在很多地方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些偏僻落后的地方还在顽固坚持着。”白衣女子轻声。
“对啊,千修女游历过整个仙源,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所以知道很多东西。”老妇人神采飞扬夸赞着面前女子的优秀,可是一想到有人因为这些愚蠢的思想死掉又黯淡下来,叹气,“官府也不管管,怎么能这样呢。”
“这种事官府也管不了的。”白衣女子轻轻摇头,“就像你们信奉离恨宫,游牧人信奉亚萨教,还有的人什么教都不信一样,信仰这种东西,官府也勉强不来。只要他们自己遵循就足以传下去了。”
老妇人“哦”了一声,疑惑,“这种□□一样的,他们是怎么肯听的。杀死自己的孩子啊,我听说有的人生了好几个孩子都被判定为妖魔,都被处死了。自己的骨肉啊,他们都不心疼?”
千寻嘉摇头,也是无奈:“心疼又如何,他们不管有多痛苦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错误的,是可以反抗的——就像我们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东西一样。他们被洗脑到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超出这个世界发展的他们才是错的。是要归正的。”
“这是……什么?”老妇人明显没有听懂。
千寻嘉苦笑:“简单地说就是一句——他们已经被压抑成天性,根本就没意识到原来这是错的,原来是可以反抗的,原来也可以不用伤心的。”
“是这样啊。”老妇人恍然大悟,“就像去年的蝗灾,当官的都说上天降下来的灾难,要惩罚罪人,烧香祭天找上天生气的理由,修女却说跟上天无关只是自然灾祸,带着人去灭蝗虫。结果光顾着祈福的地方颗粒无收,修女带人灭蝗虫的地方就是大丰收。
也就是说:天灾如果人力不作为,就会成为人祸。对不对?”
老妇人有些年纪了,脑袋极为灵活,顺着千寻嘉的意思轻松举一反三。千寻嘉微笑点头,给出一个赞赏的表情。
“如果他们能反抗的话,孩子也就不用死了。”老妇人惋惜不已,看着低头拿着筷子发愣的男子,低声,“他们自己不主动反抗,官府和离恨宫也无法介入啊。”
“就是这样。”千寻嘉认同她的话,“他们自己不闹出来官府是不会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离恨宫也无法介入别人的内务——说白了,还是他们自己被蒙蔽了,不肯争取啊。否则,也不会这个样子。”
如醍醐灌顶,男人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以这样的,原来是可以这样的。身旁的监视人喝多了,还在吵吵嚷嚷着炫耀自己部落的尊贵和神圣,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是从没有过的厌恶。他偷瞄着千寻嘉,看出她的从容以及老妇人对她的尊敬,猜到了她的地位。趁着监视人的不注意,撕了衣服上的一块布下来,咬破手指按了一个手印,偷偷地丢给了千寻嘉。
千寻嘉镇定地收起来,甚至连距离最近的老妇人都没看见。
回家后他就把自己大胆的想法透露给了还在怀孕中的妻子,她经历了震惊、不可思议,抵触、心动、害怕之后,终于和他站在了同一阵线。那之后他又趁着出去送货出了几次门,每次都能看到变装之后出现的千寻嘉,两人简单沟通之后定下了计划。
正常怀孕十月临盆,双胞胎却不行,七个月的时候她就有了生产的迹象。只是部落里面第一次有人怀双生子,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在旁边帮忙,妻子忍住痛没喊出来,很快就把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
他家住的地方很偏僻,只有一户邻居。孩子出生前他就把邻居弄昏了捆起来,不给他出去通风报信的机会。而到外面去只有一条路,被堵住了,大家也没想过他会逃跑,也就没有多余的人日夜监视着他们。所以尽管孩子出生了,上面并不知道。
做的如此周到,给千寻嘉顺利到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原来如此。”千寻嘉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有不方便向离恨宫求助的理由,所以才找我一个人呢。早知道如此,我就去圣女庙求援,带些人正式一些,还好办。”
“您一个人不行吗?”男人焦灼。
“不是。”千寻嘉摇头。
外面的吵嚷声忽然就响起来了,一大批人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势汹汹,连雨滴落在他们身上都平白地多了一份杀气和冷意。男人被吓了一跳,急忙抄起放在角落里面的锄头。戒备。另一个屋子的女人也抱着被吓得再次哭起来的孩子过来,神色慌张。
外面的人已经杀到了。
威严的大祭司站在门口,其他人跟在身后叫阵、散开,刹那间将小小的房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别说是人了,连一只老鼠都出不去。里面的人被吓得脸色惨白,拿着锄头的手都在发抖。
刚才去隔壁家看守邻居的弟弟此刻被五花大绑着压过来,鼻青脸肿,头上还滴着鲜血,看样子是受了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