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当然容易，可是以后呢。要是害奶娘被那些人排斥了该怎么办？”这个事情没那简单，牵涉太多，谁都不愿意蹚浑水。老头试了几次终于找了个位置将孩子抱起来，他太久没有抱刚出生的婴儿了，姿势很奇怪，用力错误，婴儿不舒服，哭得更大声了。
急得老头一头汗水。千寻嘉看不下去了，放下碗过去帮忙托着，好一顿调整姿势，总算弄好了。千寻嘉拿着勺子，舀一点点奶水放到孩子嘴里。
刚出生的孩子只会吮吸，这样子喂他不会吃。两人配合着，换各种方法尝试，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将那碗奶给喂下去。孩子也总算不哭了，在老头魔音穿脑的摇篮曲和摇晃下，乖乖地睡着了。
丢下碗千寻嘉就累趴下了，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哄孩子好累！”她口齿不清地嘀咕。
“端个碗那里累了，为师这才是累。”老头什么都要和她抬杠，千寻嘉抬起头，看到老头大幅度活动着手臂和腰肢，看样子真的累得不轻——大半个时辰都是他抱着七斤多的孩子，摇啊晃啊。的确是很可怕的工作量。他年纪有那么大了，已经很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
千寻嘉扑哧一声就笑了。
“这孩子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啊？”千寻嘉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目光在两张脸中间转换。
“这还用吗?当然要祭献给神，处死了。”老头的神色里少有的沉重。
千寻嘉闪电般回头。老头苦笑了一下，告诉她这世界就是这样。
“他父母呢？”千寻嘉想起将这孩子带到世界上的人。
老头摇头：“孩子爹受了不小惊吓，也是坚决地要将他处死的人之一。孩子的娘听说孩子是怪胎以后就大叫着冲下地，抢过孩子要当场摔死，被人抢回去了。后来她想不开，大哭一场，骂了一万遍上天不公，然后撞墙自杀了。”
血淋淋的故事，听得十二岁的千寻嘉心里一震。
“我看过很多连体兄弟姐妹，但是第一次看到双面婴儿。”千寻嘉的目光慢慢流转回到孩子身上，轻轻道，“有些东西，明明是自己愚蠢解释不出来，偏偏要推倒鬼啊神啊身上。”
千寻嘉的语气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平，只有淡淡的苦涩。轻轻的，像在说云是白的，天师蓝的。
“你见过很多？”老头的关注点果然很奇怪。
“听……说过。”千寻嘉改口。
“真的能给人带来灾难吗？”老头好奇心发作，盯着孩子看啊看啊，差点把孩子看穿。
“您老命那么硬，可以试试啊？”千寻嘉笑着开口，“能好好活着的话说明杀伤力有限，如果不幸中招也别遗憾——已经多借了十五年了，就当还利。”
千寻嘉和他讲过有一个国家六十岁以后全部活埋的故事，当作夸奖他的学识渊博，鼓舞他继续为人民造福——其实就是继续让她压榨。
老头立刻就想到那个典故，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试试。”笑过之后他说。
说完之后他就出去了。老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身份，在这个灾难级别的世界里，他还能正大光明地进来这里就是证明。他去和这家人沟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千寻嘉等了好久，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总算回来了。
回来，看到她只说一句：“千，带上大宝二宝走。”
那雷厉风行的形象，和之前面馆里无形象抢徒弟面条的粗糙老头判若两人。这才是他的身份该有的样子，也是这几年唯一能让她心安定的力量。千寻嘉没有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将孩子从摇篮里面抱出来，跟着他走了。
那家人很重视，好多人都出来送。只是并不说话，都面色凝重着，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面露恐惧地瞄一眼千寻嘉怀里的孩子，生怕千寻嘉他们会忽然改变主意将他放下一样。
其实，就算将孩子抱走了，还会不会给原来的家庭造成灾难，他们那些封建迷信的人也弄不清楚，还是直接按照正规仪式处死更保险一些。那么，老头是怎么说服那些将家族看的比亲情还重人们的呢？
千寻嘉的疑问，老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那时候已经是黄昏降临，晚霞漫天，一大一中一小三人漫步在即将步入黑暗的世界中，绯色的夕阳披在身上，如一件最美的霞衣。
只有在他正经八百的时候，千寻嘉才觉得他是一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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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实际年龄七十五岁，外贸年龄四十岁，心理年龄不超过十岁；千寻嘉实际年龄十二岁，两世叠加年龄三十七岁，心理年龄超过四十岁；这样对比起来，只是外貌异于常人的小福星才是正常人啊。因为这两个外形正常的人，先不正常了。
其实心理和生理都是一样重要的，可惜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不这么认为。就像身体生病了可以得到关心安慰，而心理生病了，得到的更多的就是厌恶和鄙视了。
那些有着完整身体的残缺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