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傍晚的夜空,总是一片胭红。
路灯渐渐亮起。
周边的景物分成明暗两部分:一边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染上惹眼的光彩,另一部分被即将降临的黑夜笼罩浓浓的阴影。
专做夜市的食肆酒吧开始营业,蒸气腾腾弥漫在狭窄的马路上。司机打起车前的挡风刷,擦散那雨雾和蒸汽凝结在前窗厚厚的雾气。
“他们都到了吗?”
伊雨用手帕纸擦拭着被雨打湿的书皮。她们在雨中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辆不必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公共汽车,并且幸运地拥有了座位。
“应该到了吧!”刘沉夜不确定地说。
她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六点半:“等我们到K房,大概七点多。”
“不如给张祎婷打电话吧!”伊雨建议道。她摸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
“你是说奶妈么?”刘沉夜问。
因为“祎”字是个生僻字,读初中的伊雨特意翻了词典,才知道它怎么读。有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就懒得记住这么生僻的字的读音,而是根据祎婷负责班上订牛奶和发牛奶的生活委员工作,唤她“奶妈”。
久而久之,这个戏谑的外号,取代了“张祎婷”这个名字,大多数人只记得张祎婷叫“奶妈”。
趁着刘沉夜拨打电话之际,伊雨拆了皮筋,检查书内的纸页有没有被打湿,结果发现是一本她完全看不懂的天书。
“这是什么?”她嘀咕着,翻到扉页。上面的字母拼写不像她平日里接触的英文。
看了许久,她才依稀辨认出一个类似化学和一个类似艺术的单词:Alchemie?artz?
“好好好,我们马上到!”
沉夜向电话那头连连许诺,挂了电话后,她对伊雨说:“伊雨,奶妈说大家已经到了,就差我俩啦!在810号房。”
“哦!”伊雨心不在焉地回答。
“诶,你在看啥?”
刘沉夜好奇地拿走伊雨手中的书,翻了几页,眼睛流露出晕头转向的神色:“这是天书吗?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我也只看懂一两个单词,语法和拼写不太像我们学的英文。”
“该不会是你偶像的书吧?”刘沉夜侦破道:“我听说,李依蓝会六国外语,英法德日西俄,这会不会是其中一门语言的天书?”
“日语和俄语字母不是这样的。法语我见过——我堂姐就是学法语的,跟书上的拼写不像。所以我猜,要么是西班牙语,要么是德语。”
“管它是哪国语言,反正是我一辈子都看不懂的鸟语。”
刘沉夜有点自暴自弃地嘟囔道,胡乱地翻着书页。忽然,她发现新大陆:“诶,你看,这是你偶像的字吗?好彭彭呀!”
她取出夹在书页里的一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化学元素结构图,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字画。
“天哪,这是什么宝藏男孩?!”
刘沉夜崇拜道,眼睛都要蹦出星星。她把草稿纸凑近了嗅嗅,难以按捺情绪地花痴道:“哇噻!这圆珠笔的香味,也太彭彭了吧!”
刘沉夜总是把能让她心神摇荡的东西,称□□豆的昵称——“彭彭”。
“周一回去,我一定要问出,他的圆珠笔在哪买的,是什么牌子?”刘沉夜说:“该不会跟他衣服上的香味一样,是他自己调的香氛墨水?!”
这一刻,伊雨想装作不认识刘沉夜。
她一把夺回了草稿纸,把它塞回书页里,说:“非礼勿动。我们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你害羞啦?”刘沉夜故意开涮道:“哇,你脸红了,该不会是把刚才那张草稿纸,想象成他给你写的情书吧?”
“你、你又胡说什么?!我、我为你感到羞耻!”伊雨底气不足道,“乱动他的东西,万一我还回去,被他发现了……”
“你就说里面的纸掉出来了,你捡起来后,也不知道它原来塞哪,随便塞呗。”
刘沉夜替她把借口都想好了,“话说回来,假如他发现了,问你。你正好借机跟他聊天,问他这本书讲了什么,然后露出崇拜的目光。相信我,男生最喜欢被女生崇拜了,尤其是向你这样长得好看 、又聪明的女生!”
“刘沉夜!”
“好啦好啦,我不拿你开玩笑了!”刘沉夜识趣地闭上嘴,装出一副心里委屈样:“我还不是好心帮你,教你怎么追偶像嘛?!”
“可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不是谈恋爱!”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谈恋爱了?”刘沉夜故意挖坑:“我说的追,是追逐他的脚步,向他看齐。你不是一直嚷嚷,要追随他的步伐,考入清北化学系,然后做首屈一指的化学家吗?除非,你心里想的,是跟他谈恋爱?!”
“……”
伊雨发现自己不打自招,羞恼地抱着书包,转身,不理刘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