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
“小依,你醒醒……”
是谁在叫我?
李依蓝睁开眼,看见一片如幻般的纯白,就连脚下的那片地也是软软的白。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为什么是一片苍白,而不是阴森恐怖?
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母亲。
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软软的白色里,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嘴角微动,眼里似乎滚动着什么。
所以,刚才是妈妈在叫他?
“妈!”
他激动地喊着,抬腿想要冲上去,紧紧抱住那个温暖的身体。“您看到我了吗?我是小依,小依在这里,在这里!”
可是,这软软的白像是泥沼,包裹了他的脚。一股无形的力量捆绑着他的脚踝,无法提起。他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站在那里,苦苦地喊着。
母亲好像听见李依蓝的呼喊,微微侧身,但没有向他走过去。熟悉的脸渐渐笼上失望的阴霾,她摇头、叹息,欲言又止,然后转身,渐渐地,消失在软软的白色里。
“妈!”
看着她远去,自己却怎么也动不了,他痛苦地喊着:“妈!”
就像许多年前,他守在绝望和死亡的边缘,任凭他如何哀求,母亲在他怀里凉去,眼边看客们冷漠得无动于衷。
一个狰狞的黑影笼罩着他,居高临下地问了他一句:李依蓝,你想复仇吗?
刹然,他回到了现实世界,眼前也是白色的世界,只是鼻腔被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灌满。
他猛然起来,伤口处袭来一阵阵犹如割心的痛。手背上插着点滴的针管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哎,你醒来了。”
一把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是医生。
医生先翻看了李依蓝的病历,在上面写了些字,然后走到他身旁,替他检查。
“问你几个问题。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李依蓝。”
“今年多大?”
“十五岁。”
他没有忘记那张身份证上的年岁。
“因何事进医院?”
“我被人刺伤了。”
李依蓝平静地回答。医生头一回见如此冷静沉着的病人,没有半点对死亡的害怕和焦虑。
这是心理强大的体现?
“为什么会被刺伤?”
“起了争执。”
李依蓝言简意赅道,没有透露危险交易的一切信息。他目光聚焦到提问的医生身上,说:“我叫赵易,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呀,还算幸运,刀锋刺偏了些,没伤及内脏,幸好被及时送到医院,也没有失血过多。所以,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医生,是谁送我来的?”李依蓝问,他当时并没有看清路人的面貌,“我想感谢他。”
“一个姑娘。”
赵易说,听李依蓝的口吻,好像两人并不认识,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你俩不是朋友?”
“我——没有朋友。”李依蓝扭过头,不让赵舍易看清自己此刻的神情。
他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动不动就说自己没朋友,动不动就打架斗殴,以为这样很酷、很帅,殊不知幼稚得要命!”
赵易说,他见过不少叛逆青少年,总做着自以为很酷、实则伤害自己身心的傻事。
“现在是你们人生最好的时光,你不该把它浪费在对生命无益的事情上,要好好读书,将来多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
“赵医生,您到底是老师,还是医生?”李依蓝笑着反问,打断对方的教训。
“既然你叫我赵医生,我当然是医生了。”
赵易没有生气,他翻开另一张单子:“在给你输血之前,我们给你验了血。年轻人,珍惜生命。有些东西,万万不可尝试,一旦吃了,它会损坏你的身体、神经,又或者万一你吃嗨了、死了!你倒是快活,可你父母——”
“别说了!”
父母这两个字是李依蓝最脆弱的神经,也是最敏感的火线,一点就着。
赵易行医这些年倒是见过不少发疯青年,但像眼前少年那样仅仅一个皱眉就令人生畏,却是头一回。他看见,光线投在李依蓝身后墙上的影子,呈现一只狰狞凶狠的魔鬼。
魔鬼蓄势待发,就等这副身躯的主人给它放开理智的枷锁。
赵易只好退了退,换了个方式:“这样吧,我给你开些药,帮你……慢慢戒掉它?”
“不用……”
李依蓝身后那只狰狞的恶魔缓缓坐回去,又被加上一道理智的锁链。他漾开苦涩的笑,低下头,看着手臂,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戒了,他会让我活着么?”
“嗯?”赵医生隐约听见他絮絮细语,“你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