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场惊险,李夫人当然不能像原计划般在富春逗留数日,等次日惊闻妻子险被伏杀的覃牧亲自带着相邸的数十家丁赶来,李夫人便带着子女跟覃牧一同回临安了。可芳期却想在富春多陪苏小娘几日,再者讲她又欠下晏迟的救命之恩,晏迟说还会在富春多待几日,讲道理她至少应当正正式式地跟人家道声“多谢”。
芳期还没行动呢,晏迟这天自己却来拜访了。
“七王子往天钟山访道去了,我可没闲心陪听他们的一番探讨,本想让你去一趟我那田庄做餐美食当回报,考虑着你应是惊魂未定,恐怕不大敢出门,我便自己走这一趟来,你安安心心的,做一桌子好菜来吃吧。”晏国师索报索得相当理直气壮。
芳期觉得人家足够资格理直气壮的索报,别说让她做一餐美食,就算让她以身相许她也不敢拒绝。
嗐,瞎想什么呢,大国师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相许,除非她家祖父答应她“出道”当厨娘,大国师也许不会嫌弃她以卖身契相许。
“我惊魂定了,真的定了,正打算知恩图报去,没曾想竟劳动晏郎亲自走一趟,晏郎放心,我必能安安心心做桌子好菜。”
芳期是惊魂已定,奈何三月、八月却因一场惊吓生病了,没法子跟她打下手,常映又做不来疱厨的事,所以苏小娘便自告奋勇给女儿帮手去。
晏迟一个人闲坐着甚是无聊,有意逛来了田庄的疱厨,他还确是好奇芳期究竟怎么把调味拿捏精准,打算着实地观摩下,说不定聪明才智如他眼睛就看会了呢,这样一来就能成功调教厨娘了,着实是,便是那黄毛丫头欠着他两回救命之恩,也不能够让相邸闺秀日日跑他家做饭吧,一月间最多才吃两回美食,这样的生活有点凄凉啊。
却还不及从窗户外头绕进疱厨的门,晏迟就听见芳期跟苏小娘的对话。
“小娘不如干脆请离吧。”
晏迟站住了脚。
女儿在冲当娘的劝离,这种人生大事他去打断似乎不好。
“相邸小娘必是不愿回去的了,我也不肯让小娘回去看那些人的眼色,只小娘而今这样的处境,我连声母亲都不能称呼,便是悄悄地喊,小娘也得为了我提心吊胆的。小娘干脆请离,这处田庄翁翁必是肯舍予小娘的,小娘在富春立户,不再是相邸的妾室,我就能光明正大唤小娘母亲了。”
“不就是个称谓,这没什么要紧。”
“称谓不要紧,但小娘却能活得更加自在啊,小娘放心,我有法子赚钱,担保让小娘衣食无忧。不瞒小娘,连我都想着说服翁翁让我另立门户呢,小娘先走这一步,日后我至少不用再花耗笔钱另置屋宅了。”
晏迟没听见苏小娘答应,跟着就是芳期仍在喋喋不休的游说了。
他决定不打扰妙音仙决定人生大事。
于是又逛离了此处,突地一阵清风扑面,晏迟觉得心情竟突然愉快不少。
没忍住微微笑了下。
敢劝生母请离,覃三娘胆子确然不小,且听她的口气,居然还计划着跟生母“单过”,居然还很有自信把日子过得富足舒坦,看来覃三娘还真没被那场劫杀吓破胆,不愧是妙音仙的女儿,有主见,还有自立的志向。
比那些一心攀附男子荣华富贵的女人能干多了。
因为救下的人不是个窝囊废,晏国师突然有了种荣耀感,觉得偶尔多管一件半件闲事仿佛是种不错的体验,至少会让心情愉快。
要不改天他跟覃逊老狐狸碰碰头,商量着把涂氏给弄死拉倒?
没了涂氏,王氏就像个被拔了爪牙的疯狗,疯成哪样都不再是黄毛丫头的威胁了。
正剔着鱼骨的芳期听见“叮咚”一声。
刀子就停了。
小壹无比欢快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亲,第一阶段主线任务已经完成,您已经成功同晏迟建交!
芳期茫然地盯着苏小娘。
苏小娘比她还要茫然:“怎么了?”
“小娘,我就快发财了!!!”芳期心中一阵狂喜。
苏小娘却觉得自己的女儿这回恐怕是真的受惊过度了。
——
过去芳期给晏迟改善伙食,通常只有两道大菜,兼着几道简单的日常小菜,至多再配上两味糕点,她帮手少,菜做多了耗时耗力,且晏迟胃口再好,也不可能把七大碗八大碟的丰盛菜肴都吃干净了,本着节省不浪费的美德,芳期名正言顺偷懒。
晏迟也没在意过芳期这点子懒惰心,他对美食的要求惯常是在精不在多。
然而今天,仆妇都往餐桌上端了四道大菜,九碟小菜,据说芳期仍在疱厨忙碌,似乎要让晏迟这餐饭直接从中午吃到晚上,把晏国师都弄得有点惊疑不定了。
虽说黄毛丫头也算是有情有义,但如此任劳任怨仿佛不曾见过啊。
他主动“喊停”。
芳期这才没再“发挥”下去了,虽说跑过来面见,但自觉地离晏国师八丈远:“我这满身油烟汗臭的,来不及沐浴更衣,离近了担心熏着晏郎。”
芳期心里美滋滋的,怎么看晏迟怎么顺眼,暗忖难怪辛大郎这样的正人君子愿意跟晏郎交朋友呢,这青年脸上虽冷,心肠其实不是认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