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栩非常恼火。
晏迟突然从南郊赶回,结果没入宫禀明他中止祭祀的理由,发生了永和宫失火大案,他居然也只不过怼斥了嘉定伯几句就打道回府,还有点一朝国师的样子么?也难怪司马修和周途疏对他心生质疑。
“纵火者是永和宫几个宦官,跟兴国公府并没有关联,反而经三郎察证,这几个人都忠于周太后,可无端难道不明白,仅以几个宦官纵火断烨无法让天下信服,因为最关键的还是帝陵崩、祭庙毁的厄兆。”
羿栩的口气十分不满。
司马修紧跟着就冷笑道:“晏无端你身为国师,本该解释帝陵为何会崩,祭庙为何会毁于阴火,你却不发一言,直至永和宫也发生火患,百姓们都信了嶂间散人的说辞,认定永和宫也是毁于阴火,就凭你轻描淡写的跟江淮争执几句,难道就能服众?!”
“帝陵因何而崩,祭庙因何而毁,官家不是交由司马状元察断么?我以为这已经不需要我来下定论了。”晏迟也冷笑。
“晏国师。”羿栩不仅是口气了,眼睛里都在冒火光:“到这个时候,你跟三郎还要内斗么?”
“臣为国师,关于天象机运之说不能诉之常人,除非官家允准,臣才能在现在,如实禀告。”晏迟道。
“说!”抢先开口的竟是司马修。
淮王先就焦虑了,看看晏迟又看看天子,干咳一声:“三郎,事涉社稷机运,咱们还是……”
“有什么不能说的,二哥早就告诉了我们,晏无端你观卜的无非是荧惑星犯枢,主殃斗祸世,有子鼠之男伏祸于社稷,而紧跟着果然就有男色惑主、祸难已降、社稷必崩的说法四起,帝陵崩、祭庙毁……晏无端你要不能平息此祸,用什么证明你有能断祸福兴亡的能耐?!”
字字句句都在指控发生的这些所谓厄兆,都是晏迟一手策划。
晏迟:司马修倒是个明白人。
他仍然不吭声。
羿栩终于觉着有些尴尬,干咳道:“国师请见,密禀天机,如此重大之事我本不该外泄,然则,三郎与五弟都不是外人,所以……无端有何见解着实不需避着他们。”
“遵官家嘱令。”晏迟拱了一拱手,才回应:“臣所卜断的荧惑星犯枢,主殃斗祸世,正应有奸佞逆臣将借帝陵崩、祭庙毁这一类所谓的厄兆,动摇皇权诋毁帝君。且臣早向官家建议,与其为奸佞所迫,使逆臣占据先机,不如先告诫臣民天象显示将生动/乱,然,官家为谨慎之故,不能当机立断……”
“晏无端,你这说法,都是二哥的过错了?”司马修怒道:“你口口声声指控嶂间散人乃胡说八道,证凿呢?你怎么解释帝陵崩、祭庙毁?!”
“帝陵会崩,祭庙会毁,嶂间散人的确能够卜断,因为帝陵的择建,原本就是冯莱负责,他和嶂间散人同出玉蟾派,应当早有串通,可以说就算现在是罪人桢继位,帝陵照样会崩,祭庙照样会毁,而我不曾堪察过帝陵,当然不知会有这样的所谓厄兆。”晏迟道。
“可你这话照样没有证凿……”
“等等。”羿栩这回却阻止了司马修:“无端的意思,帝陵崩乃人为。”
“不能全说是人为,风水若出差错,阴宅难得长保,这样的手段对于略懂堪舆之术的人而言,易如反掌。不过仅是帝陵崩,根本不会引生祸乱,只要祸乱不生,帝陵为何而崩,还不是任由官家注释,他们说什么男色惑主,官家难道就不能说……太后篡政,触怒先君?”
听晏迟平平静静就说出这八个字,淮王都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无端敢担保不会有祸乱发生?!”羿栩这回抓住了关键。
“敢,也不敢。”晏迟道:“因为荧惑星犯枢,多半会引发荧惑守心的灾异之象,确然主殃斗祸世,但此殃斗却并非嶂间散人卜知的殃斗,说得更明白些,这回异象预伏的是君臣之斗,断然并非国邦之争,臣敢担保的是哪怕帝陵塌成了平地,永和宫烧成了飞灰,一则大卫境内,无地动洪涝之灾殃及百姓,再则黄河之滨,西夏也绝无可能撕毁盟约宣战交兵。”
“嶂间散人会咬定必生战乱,为何?”羿栩忙问。
“很简单,周全和他请来的半桶水,没有能耐卜断出真正的灾异,臣却能够断定,就算是发生荧惑守心,大卫两年之内,必然也是风调雨顺。臣琢磨了琢磨周全的诡计,觉得他只能在战乱上动脑筋,所以,臣以为他要让嶂间散人的卦卜赢得天下人的信服,只有一条路……”
司马修也转过来脑子,挑眉道:“串通辽廷!”
“周全竟敢通敌!!!”羿栩暴怒了。
“辽人的细作一直还安插在临安呢,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一离间卫与西夏关系的良机,周全只需要说服辽主,暗杀万仪大长公主,嫁祸官家,岂不就能煽动对大长公主情深意重的西夏国主兴师问罪?臣正是预料到周全的诡计,所以以私谊的名义,修书一封予西夏国主,提醒他务必留意西夏宫廷的安全,莫使叵测之徒有可乘之机。”晏迟安抚羿栩,他有准备,周全的奸计不会成功。
羿栩果然长吁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臣与嶂间散人对峙便是,只要他咬定西夏必然兴师伐卫,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