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山来,二人饿昏昏的。苏芮像匹脱缰野马,欢快疾奔,大嚷道:“我要吃烧鸡!我要吃牛肉!我要吃猪蹄!我要吃……”话未完,魏君彦一脚踢上他的屁股,苏芮啊地大叫,响彻大地。
“你能不能小声安静点?也不怕吓到人!”魏君彦无可奈何地道。“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饭怕是要饿死了!”苏芮站定,回头嬉笑着道。
冬日,树叶尽落,枝枝丫丫,树枝上挂着的一两片树叶,红的,绿的,色彩斑斓。冽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是欢快地歌唱,在欢迎远方的客人。地上的落叶层层冉冉,人踩在上面,嘎吱嘎吱,这是对他热忱的回应。
羊肠小道,行人稀少,偶尔几匹快马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泥土。苏芮坐在雪地落叶上面,捶着双腿,蔫蔫地对魏君彦道:“公子,我们要是有两匹马就好了。”魏君彦远望前方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儿找马呢?”他心里也盼着有匹马儿。
正说着,后面吱吱呀呀地驶来辆驴车,前面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头发半白,皮肤发黄,下颚挂着几络山羊小须。车里装满了柴禾和秸秆,上面还坐着个身穿浅红花色棉袄小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大大的,甚是可爱。
小女孩不怕生,对两人道:“两个小哥哥要去哪里呀?要不要我爷爷载你们一程?”苏芮挥手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老者瞪了小女孩一眼,停下驴车,开口道:“两位公子何往?”魏君彦作揖道:“小子欲回扬州,路途遥乏,不知何处有马匹可卖?”老者想了想道:“此去前不着村,后不见市的,想是难了。”复又道:“老可村里还有两头小驴,公子若不嫌弃,尽可取来。”魏君彦欢喜无限,忙道:“那多谢老伯了!”两人开心地爬上驴车,与小女孩同坐于薪草之中。
苏芮与小女孩嬉戏,一路欢声笑语。小女孩见魏君彦所佩荷包鲜艳,甚是喜欢,魏君彦也喜她的可爱,大方解下荷包递给她道:“喜欢么?”小女孩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红着脸推辞道:“我娘说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魏君彦摸摸她的头,将荷包塞入她手中道:“没事儿,只要你喜欢,哥哥送你了。”小女孩满心欢喜,忙从衣上解下自己的荷包,道:“这是我娘亲手做的,能驱虫避邪、保平安,我也送给你。”魏君彦接过郑重挂在衣角,然后帮她清理头上草屑道:“好,我也好好收好。”小女孩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四人七转八拐地来到老者家村口处,只见牌坊上写着霍家村三个大字,往内望去,灰瓦青砖,左连右遮,俨然是个大村。
霍老伯骄傲地介绍道:“我们村已有上百年历史啦,从祖上迁来至此已有数十代了!”魏君彦赞道:“山环水绕,灵气十足,是个福地,村中必出过贵人!”霍老伯道:“公子好眼力,祖上曾出过好几位大官咧!”接着又道:“如今天色已晚,两位公子何不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如何?”魏君彦拱手道:“承老伯盛情相邀,小子何敢不从?”小女孩拍手叫道:“好哦,好哦,家里来客人了,爹爹、娘亲一定会很高兴的!”苏芮用手轻轻地捏一下她的脸蛋,小女孩便咯咯咯地笑了。
霍老伯将驴车赶回院内,儿媳笑脸迎上,只见小女孩奔入一妇人怀中,细看妇人风姿绰约,颇有小家碧玉之气,众人厮认,儿子霍大壮,儿媳妇苏应红。
霍老伯忙让婆媳做饭,派儿子去村头沽酒。饭菜简单而又富足,一样蔬菜、一样山鸡炖蘑菇、还有一样野猪肉儿,一壶好酒。
霍老伯给二人斟满酒,道:“公子请勿嫌弃,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魏君彦感激道:“哪里的话,要不是你们盛情款待,我们二人现在还不知在哪饿着肚子呢!”几人相视而笑,举杯痛饮。就着三样香喷喷的菜肴,两人大快朵颐。
饭后二人刚躺下休息,外面传来马嘶犬吠声,混合着呵斥呼喊声,两人忙跳将起来,近窗一看,一队人马举刀执火,已到院外。
苏芮胡乱穿好衣裳就往外冲,魏君彦一把拉住道:“来者不明,你出去做什么?”苏芮道:“歹人凶狠得紧,我去帮霍老伯!”魏君彦道:“既知歹人凶狠,我俩还是小心为妙,冒冒失失反误了众人性命!”苏芮听公子如此说,便按捺住心,驻足静听。
不时,五个大汉撞门而入,不与分说,翻箱倒箧,推东倒西,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见没有值钱物什,三个大汉围着霍大伯与他儿子一顿揍。一人大骂道:“去他娘的,把值钱的东西藏哪了?快说!”霍大娘拉着大汉衣襟求饶道:“大爷饶命!咱们穷苦人家,哪来值钱的东西哟!”大汉一脚把霍大娘踹倒在地。霍大娘又爬过来拉着大汉的裤腿,苦苦哀求。大汉哪里肯依,又是一脚把霍大娘踢翻在地。
霍大壮看自己母亲被强盗殴打,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抄起凳子向一个强盗头上砸去。强盗一时大意,头破血流,倒在地下。众强盗急了眼,拔刀往霍大壮身上砍去,眼见危急,霍老伯闪身挡在霍大壮身上,尖刀透胸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