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后,沈川岐便要带着沈湛离开,沈君泽送他们到了峰门。
“小叔再见!”沈湛朝沈君泽挥了挥手。沈君泽点头示意。
青石板上人影绰绰,薄雾渐渐的遮掩了痕迹,也抹去沈君泽唇边笑意。
武试会上,他已经叫那些人瞧见了他的“实力”。不过说来可笑至极,明明是应该相互交流切磋的大会,却成了无聊至极的皇室独秀。
沈君泽走之前远远瞧过几场,碧霞宗和幻阁打的敷衍,对上沂风门的干脆直接装死。道灵寺的僧人又不打架,剩下的就只有苍云山和戍边未归的九霄门了。
沂风门名声传的威风,说到底还是借了皇室的光,里头大都是些名门望族,贵门子弟,娇生惯养的也没几个天资夺人。倒是也有修成灵丹的,可一眼瞧过去全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可见沂风门里教书的也是个半吊子。
可修真者毕竟是少数,更别说厉害的了,整个大庆都凑不出百人。但沈君泽打心底瞧不上这些人,觉着像是白纸上抹不掉的污渍。
沉思片刻,沈君泽抬首望向北方,山峰交叠间是绵延不绝的滔滔江水,但在高处看也不过涓涓细流。
苍云山地势特殊,坐落于江州和浔州的交界处,因此苍云山八峰有两峰都在江州郊外,琅月轩就是其中之一。
“这般也好,都看着。”沈君泽瞥了眼江州的方向,转身挥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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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在江雍最繁华的地段,出了宫门就是商市来往的朱雀大街。北庆民风开放,宵禁亥时,夜市都是早早的张罗起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可这股热闹的风是吹不进皇宫的,挠是再喧嚣的声响和绚烂的烟火人间,越过那几重宫墙也只剩下无边清寂。
朱门上璀璨宏伟的雕饰栩栩如生,可看久了就觉着单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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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偌大的宫里只剩下风还在低语。枯叶打着卷飞起又落下,在黑夜中浮浮沉沉。最终被一位宫人踩在脚下,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呜咽。
福满楼端着提神的茶斯条斯理的走进明理殿,他脚步放得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惊着里面的人。
宽敞的大殿静的出奇,只有两侧铜台上几排残烛还在火舌舔舐下不停滚着浊泪。橙黄的光透过帷幔显得更为朦胧。福满楼便隔着这层光立在旁侧的昏暗中,等着淹没在文书奏折中的人发号施令。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福满楼手中的茶已经凉透,那身影仍是没停下手中的事情。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宋武闻声侧首,似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稍稍一愣,随即示意福满楼把茶放下。
“茶凉了,老奴再去给皇上换一杯。”福满楼说罢欲走,余光中瞥见宋武摆了摆手。
“不必了,”宋武拿过茶杯一口饮尽。明明是冰冷苦涩,他却没什么表情:“都不顶用。”
“皇上何必如此操劳,如今天下太平,众民安乐。您放松些也是好的。”福满楼收了茶盏,有些许不忍的看向宋武,但眼神中更多的是无奈。
宋武没说话,那俊朗又矜傲的面庞在柔光下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平和。沉默间一双黑眸在烛光中亮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墨色。
“福公公,你觉得这次武试会办的如何。”宋武蓦地问了一句,语调平淡,像是心中早有答案。
“沂风门这次又是魁首,”福满楼躬身回答:“可依老奴看,他们倒是败了。”
宋武扯动嘴角,却不是在笑。
“其他几派走过场还能看个无聊的独角戏,沂风门那些人倒是当了真?”宋武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讥讽:“我在大会上看他们个个昂首阔步,倒真像戏文里的丑角儿。”
“他们仰仗着皇上,敲打敲打便自知轻重。倒是另外几派遮遮掩掩,当是叫人怀疑。”
宋武笑笑,翻过一本《法术集录册》,似随意问道:“那你说他们是怕我啊,还是怕成为下一个沈萧安?”
福满楼顿时沉声。
这个问题,难说。
当年的瑞辰帝,后来的乾福帝,无一不严格管控着各地方的修真门派。可有一个门派不仅让他们难以下手,甚至还得避让三分。
那就是助文德帝平息四王之乱的苍云山。
当年初代掌门人沈丘壑仅凭一人之力便击溃万军追击。在战场上他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是他力挽狂澜、以死相拼,护着文德帝回到江州,一举攻下上京。自此庆国再无内乱纷争,苍云山的地位不可撼动。
好像只要苍云山还在,大庆就会世世长存。
可这天下到底还是皇帝的,是姓宋的。不论是明君还是庸君,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瑞辰帝无度滥杀惹怒了生灵,灾祸却要降在苍云山。
一国之主,他是天子,却比谁都惜命。
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