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诗和远方,也是一日三餐和打工赚钱。
薛丝丝刚买的防晒衣派上了用场。
特意穿了一条长裤,裤脚接上高帮布鞋,脚踝都不露,又问了薛阿公后从鞋柜角落里搜出了一双陈年污渍斑驳的劳保手套,全副武装。
提了灌满柚子叶茶的水壶就要出门,脚步停了下,回头进屋。再出门时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如此再没遗漏,薛丝丝安心地出发。
薛阿公早早地去了菜园子,薛丝丝高声打了招呼“阿公,我出去了”。
他没给回应,不知是耳背没听见,还是不想回应。
前一天晚饭时,薛丝丝在饭桌上讲了她要去帮别人摘桃子的事。
那人说自家没几棵桃树,用不了几天,不需要技术,活儿轻松,报酬还丰厚。她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打零工赚点零花钱,便答应了。
“那人”就是崔岩,薛阿公询问是谁,薛丝丝没隐瞒直接把崔岩说了出来。
只不过并没透露他们两人认识已久,只说路边遇到,正巧他需要摘桃子的帮工。
薛阿公介意的不是打零工这事儿本身,一时打零工没什么,一世打零工才是大问题。
薛丝丝回来差不多有一个多月,对于未来的规划是一点没有,成日晃荡。现在可好,又跟六居里那个无所事事晃荡了几年的混子搭上了,他对孙女的未来感到担忧。
薛阿公一番大道理之后,给了她几个建议,要么出去寻份工,要么在家考公务员,在家考教师也成。
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份正经的工作,自己赚自己吃,勿要赖别人家,赖了别人就没自主。
薛丝丝一字不落地听完,认真表态说会好好考虑,边打零工边考虑。
“我阿公听到我要来给你帮工,人都惊呆了。”
薛丝丝跟在崔岩后头,去往桃林,想起薛阿公乍一听的茫然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崔岩戴着草帽,手里也攥着一双劳保手套,更是直接把一烧水壶的柚子叶茶拎上。
“你阿公没说别跟我这个二流子玩?”
“也没叫你二流子,只说你是个混······”薛丝丝尴尬改口:“老人家想法比较传统,可以理解嘛。”
“无所谓。”崔岩打了个呵欠,眼底泛上几滴湿润。
不过,薛丝丝倒真有一件好奇的事要问,“你回来这几年,日常花费从哪里来?”
“存款呐。”
“够用么?”
“反正暂时没花完。”
“要是花完了呢?”
“花完了,就上山当野人去。”
说话间,崔岩又接连打了两个呵欠,泪水都快涌出眼眶,“都怪那个死衰仔,半夜三更嗨个鬼!”
崔岩背后的纹身,其实也是灵,专司送葬业务,简称葬灵。
据他讲,他还小的时候,阿公阿婆、爸爸妈妈等亲戚都陆陆续续消失了。大概是去世了吧,反正附近方圆几百里就他这一个幸存者。
然后他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感觉自己飘啊飘,飘了不知多久,再次醒来就在崔岩背上了。
虽然他们一族只剩他一个,并且他还是未成年,但他谨记葬灵的使命,坚持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因为烦他话痨聒噪,又因葬灵的特性,崔岩表示给他起了一个“极其符合身份气质”的名字——衰仔。
他对人类的语言不熟,等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才知道这俩字是用来骂人的。
他管不了崔岩,不过可劲儿地撒泼卖惨,绝对不许薛丝丝再喊这个名字。
最后,他满意地挑了“小葬”这个爱称。
小葬自称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崔岩让薛丝丝别信。
就算只有五六十年,在他们一族几百年的寿命跟前还是未成年的小毛孩,能量不成熟。因此小葬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小时都在休眠,也就是睡觉,醒着的最多两三个小时。
薛丝丝悄声喊了句:“小葬?”
“睡着呢。”崔岩替他回了。
崔岩的桃林不在高处,就种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用半个钟头就到了。
和缓的小山坡,人工蹚出一条道,从坡底螺旋式缠绕到坡顶,沿着这道,一层一层种满了桃树。
一棵又一棵,疏密有间的桃枝,翠绿的桃叶也遮掩不住沉甸甸的水蜜桃,个大圆润,白里透红,品相好极了。
薛丝丝面对着漫山漫野的桃树,木着脸问崔岩:“这就是你所谓的‘没几棵’?”
“瞧着多,但每个人均摊下来确实没几棵。”崔岩笑嘻嘻。
“就我们两个人,均摊下来一人半个坡,都得有几百棵!”
薛丝丝突然深深意识到薛阿公的话是多么正确。
当听到她要去帮工摘桃子,薛阿公就曾言,你以为摘个桃子十分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