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明月高悬,这样的夜色还是头一回觉得美丽如斯。
生如蜉蝣,心向明月,天地苍茫,总不该为过去困守一生。
颜良的心中生出了浓烈的不舍,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胸口,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他近乎踉跄地提着盾牌追了过去。
“颜良?”
颜良听见文丑有些震惊的语气,侧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里面的疏离防备与不耐刺痛。
他只敢拽住文丑的衣袖,小心的,不敢用力的,他不善言辞,话语在舌下酝酿了很久,不敢吐露,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文丑不要丢下他。
今夜的月光太刺眼了,他的卑劣无处遁形。
“脏了。”他嗫嚅着,翻出藏在软甲下干净的里衣袖口,轻轻的擦去文丑脸上的血迹。
孔雀翎羽抵在他的颈侧,刺破了皮肤,血珠一颗一颗的沁了出来。
文丑看着他的神情。
想说什么呢?不敢说出口?还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颜良,你想要什么呢?
“可真是出乎意料呢,颜良。”
他拔出那根翎羽,再往里多分毫,这枚翎羽就会刺进颈侧的血脉,收走他的性命。
文丑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笨嘴拙舌的呆子。”
他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颜良的肩上,长发被撇在身后,慢慢的靠近他的脖颈,张嘴,舔去还在缓慢流出的血珠,吮吸着还在沁血的伤口。
血流的更快了,养的尊贵的公子连血都是甜的,比他喝过的脏兮兮的水甜多了。
手下的触感变得僵硬,像块木头一样。
文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唾液能止血,他吮吸着这处不大的伤口,对方越紧张,他的动作反而更温柔。
最后停留在他的颈侧,静静地回味血的味道,轻轻柔柔的呼吸,他清楚对方能感受到。
这样的手段啊,他仿佛天生就会,可见主母有些话骂的也不算是凭口捏造。
咸腥的味道逐渐在口腔中退去,回味出乎意料的甜美。
文丑站直身子,撇下楞在原地的颜良,往山道走去。
嘴上情不自禁的挂着浅淡的笑意,多少有七分的真意。
颜良怔怔的摸着颈侧的伤口,他的手指粗糙僵硬,同文丑的唇舌完全不一样的触感,除了自己没有人碰过的位置。
震惊,震惊之后只剩下不舍,这么近的距离,文丑身上的香气,好像停留在他的身上了,他想要抓住,抓住这样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只能狼狈地抓着盾牌,往文丑走远的方向跑过去。
“弟弟。”他看到文丑因为这个称呼忽然冷淡下来的神情,慌忙改口,“文丑。”
像个说错话的孩子,耷拉着肩膀,眼睛忐忑地看着对方,“文丑,不要抛下我。”
“那我把你卖了呢?”
“我会逃出来找你。”
“杀父之仇呢?”
颜良不知道怎么回答,害怕一字之差,就会彻底被文丑抛弃。
他紧紧的跟着文丑,寸步不离。
他们最后投奔了袁氏,袁氏二公子,袁绍。
这不能算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只能算是当下的他们能够抓住的招揽罢了。
在袁氏的日子并不轻松,文丑看着颜良一次次的被那群兵痞子耍得团团转,怒其不争,明明他一身武艺足以傍身。
数次收拾了捉弄颜良的士官,袁氏的那位长公子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
“兄友弟恭的感情,确实不错。”
文丑不以为然,他与颜良,可算得上杀父仇人,这呆子同他可不一样。
在世家礼仪教育长大的公子,而他,泥潭里挣扎求生的蜉蝣罢了。
他可以伪装成颜良喜欢的样子,从而,从他手里得到一餐饱饭,一身冬衣,一份能少受些欺凌的活计。
那种充满着敬仰的视线,饱含深情的句句“兄长”,他自己听了都觉得作呕,也只有那家伙会珍惜吧。
袁家,真是个可怕的深渊,尤其是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长公子。
文丑在袁基身边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尤其是在见到了那位绣衣楼主人之后,生出的逃离袁氏的心愿越强。
墨者,潜伏而后动。
他是,那位选择与蛇共舞的蔡家女公子也是。
颜良加入了绣衣楼,听说是为了一只会飞的肥鸡,它有个正经名字,叫绣球。
确实挺可爱的,文丑在给绣球织完毛衣之后是这么想的。
可是袁基竟然算计了颜良,不可饶恕。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钜子究竟由谁来当,他原本不在意,加入墨家,本也只是为了精巧的机关术。
而现在,钜子必须是他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