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云寨的人都看得出来宋眠对江辞亲近了许多,那一阵子,很多人都见过他们走在一起,江辞口中说着什么,挂着笑,宋眠无限欢喜的模样,然后凑过去亲了亲江辞,于是他的脸红了大半,全无世家出身的优雅自矜……
这样的状况当然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看样子白云寨马上就要添新人口喽!
过了些时日,江辞对宋眠说,想要下山告知父母,妥善安排一切事务,等查清对他下蛊之人后再风风光光将她迎回燕王府,将玉佩留在这里当做信物,宋眠信了。
江辞走的时候是一个下午,他穿着来时的华服,枕着山风大步向前。阳光刺痛了宋眠的眼,她突然流泪,不知缘由。
后来,宋眠果然没有等到她的少年,小六他们都说江辞定是骗了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在京城成家立业了,二当家更是气的要带兄弟们到京城宰了那小子,被宋眠拦住了。
她不相信。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山上来了一队人马,讲白云寨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她居高临下看着宋眠冷笑:“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也不照照镜子,你怎么配得上他?他可是燕王,怎么可能娶你这种小村姑。”
宋眠异常冷静:“我要见他。”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不想见你,就是他让我来缴了你们这些个无恶不作的匪徒!”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宋眠都能看到小六那张布满鲜血的脸,梦中寨子里的兄弟拼死护她嘶吼着:“大当家的快走!”
“阿眠,走啊!”
她要进京,要报仇!
燕王又如何,欠了我的都给老娘还回来!
再次遇到江辞的时候,她已是京城最有名气的花魁了。她日日坐在茶馆三楼,手里把玩着一个看似寻常的花络,有人搭讪也不见应,直到燕王从那里经过,她站直身子,将花络朝他丢去。宋眠见那个人敏捷地接住了她的花络,宋眠心中冷笑,待他抬头看来时便嫣然一笑,他果然面上浮出惊艳之色。
为了这副好皮囊,她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呢。
“是妾的花络,王爷能送上楼来吗?”
“接着——”他却摇头,随手将东西抛还给她。
服侍的丫鬟见她神色失落,劝她不要将主意打到燕王身上,说燕王和王妃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连妾室都不曾有过。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旁人哪里比得过。”她最后这么说。
江辞今日下朝的时候,江南靠了过来,悄咪咪地在他耳边:“五哥,今晚随我去醉花楼解解闷儿吧,这醉花楼新来的那个舞姬宋眠,可真真是个尤物啊!”
自江辞与苏青岚成婚以来,这类邀约只多不少,江辞向来都是直接拒绝的,可今日,听到宋眠那两个字,他却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江辞自己也不清楚当时是怎么了,听到那个名字便魔怔一般跟着去了花楼,结果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女子。
宋眠的舞姿是极美的,天下间难有女子如她一般轻而易举将身子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她的脸藏在长长的水袖之后,偶尔回身,清凌凌的眼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似乎没看任何人,可江辞就是觉得,她一直在看自己。
看客都在旁边拍手叫好,宋眠站在筑水的高台之上,醉花楼里光影暧昧,衬得宋眠仿若惑人的妖姬一般。她眼眸闪着波光,如迥然的黑宝石,熠熠生辉地看向江辞。江辞被那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狼狈地移开了眼。宋眠却毫不在乎,静静地凝视着江辞,仿佛天底下不过他一人。
她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高台回旋,撞进了他的耳里:“久闻燕王殿下文韬武略,英姿过人,妾身仰慕已久,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江辞落荒而逃。
花楼宋眠与江辞的桃色绯闻传遍了长安。
自那一天宋眠大胆向江辞示爱后,江辞无论走到哪儿,满含暧昧与艳羡的目光就跟到哪儿,连到了朝堂,素日正经严肃的同僚都与他玩笑。江辞不胜其烦,却忍不住偷偷去了醉花楼一次又一次,宋眠像牵引住了他的心神,她的那双眼睛就像在哪里见过,太过熟悉。
苏青岚也得知了消息,她去见了宋眠。
她穿着华服,不时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在凉亭品茶,白瓷青纹的茶盏浮着袅袅清香。
苏青岚低头看那碧螺在滚烫的水中沉浮翻转,姿态优美地执起茶杯,然后狠狠朝宋眠的方向掷去。她看着瓷杯落在地上,溅起的水洒了宋眠一身,满意地笑了:“不过是一风尘女子,竟也妄想攀龙附凤。”那是江辞从没见过的苏青岚,刻薄、恶毒。
宋眠毫不在意,原来她就是燕王妃啊,当日屠了寨子的女人,很好,他们还真是狼狈为奸,般配得很。
宋眠抬起头,露出被烫红的皮肤,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王爷不会喜欢我呢?”说着轻轻凑近燕王妃耳边:“假的吧,你的肚子,我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