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六月,正是毕业的季节。
港大毕业生交流晚会定在了18号的晚上,前一天正是隆重的毕业典礼,听说校方为了撑场面请来了好几个大陆的长江学者和名誉院士,少不了的还有社会各界毕业的优秀校友。
陶灼翻了个身,把柔软顺滑的杯子紧紧搂在怀里,听着手机里她导操着一口纯正的港普苦口婆心的劝,听着听着,就又进入了梦乡。
“小咗啦,雷不到底有没听我缩话的啦,这场椒牛会zen的灰常粽要,你不来亏大啦……”
当年上课的时候,陶灼就听得昏昏欲睡,如今在床上更是睡的一塌糊涂。
“喂!你有没有听我港话!喂!”
她导喊了三遍,陶灼终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默到手机,凭着仅剩的清醒摁了挂断。
“不去。”
她今天下午三点飞北京,老陶急召,说有大事要交代,想去也去不了。
现在才下午一点,再睡——
陶灼猛然睁开眼睛。
两秒后腾空而起。
完了!
行李还没收拾!
陶灼每回赶飞机都是这样,不是手忙脚乱就是丢三落四,如果不是她导这一通电话,或许这飞机就真的坐不上了。
“哎!不是,你要回来?”
上飞机前给闺蜜左潇潇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做美甲,一听她要回来连忙换了个手拿起手机,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真的?你不是说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从此一心求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
“左潇潇。”
“好好好大小姐,我不打趣了行吧。”
“航班时间发你微信了,过来接我,姐先补会觉到了再说。”
“我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哎——”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陶灼的行事作风倒是一点都没变,左潇潇关了手机,细细凑上去看自己精美的鸭嘴甲,忽然动作一顿。
三点?
卧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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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这次是被临时叫回去的,一下飞机把行李扔在左潇潇公寓里,立马就去了老宅见老陶。
结果——
人家去钓鱼了。
“小姐,你先别急,老爷子走之前交代过了,你来就把这个给你。”
陶灼怀里被塞进几张纸,她拿起来,眼睛瞬间瞪大,“股权转让书!他还没到病入膏肓的时候吧,给我干......”
荣叔笑着指了指,“你再看看。”
陶灼还在被老陶放鸽子的气头上,忍着愤怒打开翻了几页,更生气了。
“他把他那个破酒厂给我,有毛病——唔”
荣叔连忙捂住她的嘴,悄声道,“太太还在午休呢,你这么吵可是又要挨骂了。”
陶灼蔫了蔫。
“老爷子说了,这都是祖辈留下的一点心血。他知道您不想被太太掣肘安置,说了,只要让酒厂重振辉煌,您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陶灼把合同丢在茶几上,推诿,“我不我不,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了,肯定不忍心......”
“陶灼!”
话音被打断,陶灼前一秒的嚣张气焰瞬间蔫了气,她乖乖抬头看向二楼的人。
“妈妈。”
“出去读一趟书,学会顶嘴了?”
黎萍蹙着眉头从二楼走下来,“你爷爷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不知道感恩还敢顶撞,这些年书白读了。”
“嗯。”
陶灼不敢说话,只敢默默点头。
这些年也养成了她说话她点头的习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想不遵守也难。
“合同上定期是三年,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这副模样,别怪我不看你爷爷的面子。”
“嗯。”
其实陶灼知道,黎萍打心底里也不愿意她接手酒厂。
从小到大在她的教育上黎萍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
芭蕾、美术、钢琴能学的陶灼都学过,她为她铺好前程,原本打算在高二送那年出国去普林斯顿商学院学管理,一向乖巧的女儿却一反常态背着她去了港大的夏令营。
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她才知道陶灼那些去英国拉小提琴比赛,参加朋友画展,还要什么辩论比赛都是假的。
全家人帮着她瞒了自己半年,直到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来黎萍才知道这件事。
为此,乖顺了十八年的陶灼第一次忤逆了母亲。
那次闹的很僵,母女两个几乎三个月没说过什么话,后来直到陶灼奶奶去世,老爷子也因为生病住了院,关系才缓和了一些。
陶灼知道,她妈妈骨子里瞧不上自己喜欢的事业,即便这个酒厂是退让,也不会让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