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脑中绷紧的弦瞬间炸开,像有什么钻进心底,极为不舒服。
杨浩岳是宋泊简介绍的朋友,建岳地产的副总,原本这样的小的项目是传不到一个副总的耳朵里,但碍于宋泊简的面子,项目一开始的跟进陶灼都是直接和他打交道,他这人随性好相处,但出了事......
陶灼强压下心底的恐慌,沉着嗓音,“和家属联系过了吗,保险买了的吧?”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杨总,我认识一家律所,里面的合伙人是我朋友,您要不......”
“陶灼。”
杨浩岳打断她。
“平常见你都是笑着的,怎么一出事慌成这样。”
陶灼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可是人命——”
“死不了。”杨浩岳把手里的茶递给她,安抚道,“已经送去最好的医院了,保险也都有。”
“干我们这行这种事不算少见。你第一次碰到,慌也是正常。”
陶灼还是觉得不放心。
“那家属呢,万一家属不愿意赔钱了事怎么办?”
杨浩岳看起来真没放在心上。
“这你不用担心,有人——”
陶灼一愣,“什么?”
杨浩岳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连忙找了个借口圆了过去。
他总不能说是宋泊简亲自嘱咐他过来解决,甚至难得掏了底牌给她做担保还特地说了不能让这小姑娘知道。
其实这种事杨浩岳刚进公司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些年大大小小,怎么处理都烂熟于心了,根本用不上宋泊简多此一举。
但宋总特地嘱咐......
也不能不办。
陶灼虽然狐疑,但终究还是没多问。
她安抚了其余的工人后,还是不放心的和律所的同学打了电话,得知情况不算严重时,这才放心了许多。
那一夜她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床时肿的不行,但还没去医院看受伤的工人,招人这件事也没解决好。
陶灼简单化了淡妆,嘴里叼着牛奶袋子,昏昏沉沉的进了电梯。
宋泊简低头回复邮件时,陶灼有些魂不守舍的走进电梯,按了关门后一直背对着他,看起来面容疲惫。
他瞥了一眼,容色平静的开口。
“早。”
陶灼脊背僵直,瞬间站直。
隔了几秒,她转头,看到是宋泊简,又忽然放松下来,松了口气。
“宋总?你这么早?”
早上七点半他就去上班了?
劳模啊。
宋泊简收了手机,“正常时间。”
他看着陶灼的状态,敛下神色寻问,“这么累?”
陶灼笑了笑,客套回答,“还行吧,就是最近事儿比较多,堆在一起了。”
虽然嘴上说着还行,但陶灼确实有些不行了。
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压力大的时候,但最多就是和黎萍吵架被反锁在房间里,出也出不去,争取保研资格的时候被暗地里阴阳怪气。
这都是小事。
“我听杨浩岳说了,你的厂子出了点事。”
宋泊简看了眼电梯跳动的数字,快到地下一层了。
他语气平缓,不咸不淡。
“没问题吧?”
陶灼摆摆手,“没问题,杨总都帮我解决的差不多了。他人很好。”
说起这个,陶灼才想起来杨浩岳这个人情还是宋泊简送给她的。
“还没谢谢您呢,我只是一个小厂子,您本来介绍一个建筑承包团队就行了,没想到惊动了杨总。”
“小事。”
电梯门应声而开,陶灼回头看了眼,“您要开车?”
“嗯。”
她笑了笑,挥手准备重新再按电梯。
“我去地上一层。再——”
话音顿住,宋泊简忽然侧身,伸手一步按住了电梯门。
原本慢慢合上的两片门因为他的阻挡而又缓缓退了回去,陶灼一时间有些怔愣,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他这是要......
因为男人的逼近,电梯里原本的绰绰有余的空间此刻却显得有些狭小,陶灼忍不住往后缩了下,脖颈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隐隐发凉。
她被宋泊简圈在这一小块空间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凝固的那几秒里,五感中只察觉到鼻尖那一丝盐渍湿木的木调香尾调悠扬的缓缓飘过。
确实很适合他。
她分心想。
但那股香很快就消散了。
宋泊简只按着电梯门停顿了两三秒就迅速放开,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逾矩,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