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淡淡冷冷的话语瞬间如悬挂在龙家众人头上的长剑,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立场之上的反抗之力,将他们钉死在犯上作乱的耻辱柱上。
而龙震海眼中精光一闪,正打算索性就此反了,但是嘴才一张,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凄厉的惨叫和喷涌的鲜血。
裴炎睨着那写呆滞的,或者愤怒地拔出隐藏的武器的龙家子弟,轻慢地一笑,容色倾国:“清君侧,正朝纲,登基之日,杀龙祭天,正是极好祭品呢!”
随着他一声轻笑声落地,司空茉手中长剑也瞬间出鞘,她眸中寒光凌厉,语调轻柔:“杀——!”
无数的黑影伴随着长刀光影与鲜血瞬间笼罩了整个宫殿。
许多年过去之后,当年曾经参加过真武大帝在西狄登基大典的朝臣们永远都不会忘却,那日偏布了殿前的鲜血与残肢,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被飞溅了满身鲜血。
浑身战栗地踏过那猩红的台阶,一步三叩首地在钟鼓齐名的浩大声乐曲鼓之中跪伏在那紫色的长袍之下,颤抖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鲜红的花瓣洒满了就在那通往皇座的鲜血之路上。
还有那铁血大帝第一次站在了皇权的巅峰之上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那一抹令人难以忽略的银色曼妙的身影,那让一代帝王空置六宫,却与帝君齐名的传奇女子。
让人,永世难忘。
鲜花的芬芳与鲜血的猩浓。
“嘻嘻,什么尊贵皇子,躺下来不也是这般淫贱的样子。”
“啧,陛下让咱们好好调教,这细皮嫩肉的,啧啧,果然有西狄人的味道,只可惜……。”
“嘿,别眼馋,他可只能伺候上面那人。”
“啧,那可真是……可惜。”
“这么弄……一会子这样……。”
但是伴随着所谓的‘可惜细’之声,细密密的鞭子,鞭笞在皮肉最细嫩的地方,有尖利的手指按住无力的四肢,在肌肤上抓出无数的血痕。
有尖锐的笑声响起,刺耳到无以复加,像一把刻刀,将他的灵魂刻得支离破碎,然后冰冷而尖锐的东西刺进身体最柔软与最温热的地方,让灵魂都冻结。
“……啊。”有少年的呜咽声在黑夜里似一抹凄厉的鸟鸣,却又无力地似涅盘的游魂,尖利又虚软,是痛到极致的哀与无力。
虽生犹死。
有细细的血色从身下蔓延,染红了遍地的冰雪。
像梅——血梅。
“……陛下……陛下……爷?!”
有熟悉而略显尖细得低低焦急声音轻唤,那熟悉的尊称让他神智倏忽间地从黑暗的遥远的深渊抽离,回到——明媚而灿烂的阳光下。
“嗯。”裴炎慢慢地支起线条优雅的背,支撑着脸颊,掀起绒薄的眼皮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本座没聋。”
只那一眼,幽幽沉沉,仿佛极为黑暗泥沼之地里涌动的沉流。
哪怕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小胜子,也忍不住白着脸,微微退了一步。
“怎么了?”他慢条斯理地看着小胜子微微颤抖的指尖,风轻云淡地道。
小胜子摇头,镇定了下来,随口勉强笑道:“陛下方才自称错了,您已经是一国之帝。”
裴炎摇了摇手中这扇,随性懒洋洋地道:“裴赫云不也素喜自称为‘我’么,既然他这般平民寻常自称都用了,我又有何不能用?”
小胜子瞬间收声闭嘴,他是素来知道裴炎的,这位爷……不,陛下要做什么,何曾以他人眼光计较。
便是有人多嘴,他也只会冷笑一句,那就把嘴割下来,毒哑了,便没有废话了。
但是……
小胜子想了想,还是道:“龙家一门七百六十五口人如今都被分开关住了,也照着您的吩咐,封锁了所有通往边境的消息通路,但是……。”
“但是龙家一门在西狄多年,不可能没有自己在野的势力,而咱们根基不深,根本不可能锁住这些消息流传到边关去。”
裴炎抬起脸,看向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来。”
简单一个字,却让他眉目之间的阴霾冷郁瞬间散了几分,那种阴冷幽异的美虽然震慑人心,却让人不敢直视,还是这般眉目带了浅浅白阳的主子更好些。
小胜子眯起眼,心里如是想着。
误打误撞,母债女还,果然——天经地义。
司空茉扶住他的手,也顺势被他带着坐在怀里。
裴炎戴着硕大红宝石和翡翠金包玉戒指的指尖扶上她包裹在男式靛蓝鬼卫督卫轻甲的细腰上,慢慢摩挲:“嗯,怎么,你想让人去边关封杀掉所有内陆的消息,嗯?”
司空茉轻笑,顺手取了他的茶盏慢慢地品:
“我为什么要去操这个心,有人不就是想要让龙家一门七百六十五口人,皆被新帝囚禁,一门屠戮,命在旦夕的消息传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