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一个罪臣之女放在我身边?是觉得我命硬,还是看不惯侯府吉祥太平?”
可能是闽霁生气得不够明显,蔡钦文竟然继续厚着脸皮说:“她跟在男子身边多有不便,我思来想去这京中女子就属妹妹最仗义,定会出手相助。”
闽霁娇嗔得冷笑一声:“竟然不是天底下最仗义?夸人还这么小气!”
蔡钦文好像听不懂话外音,傻乐着说:“我就知道妹妹会答应。”
闽霁当然只能答应。
这显然不是偶发事件,而是国公夫人求到祖母面前,最终由两家大人共同决定让闽霁出面处理陆姈华。
拐带窝藏一个罪臣之后,这事儿可大可小。大人们最好装聋作哑,万一搞砸还能辩解是闽霁小孩心性胡闹,到时候公侯两家还有机会凭着门庭声望去御前说情。
闽霁想清楚之后,平静地接受新任务,问道:“你可要话别?否则我便直接把人带走了。”
“现在就走?”蔡钦文惊讶。
“外头有一群身手了得的武将不请自来,难道世子当真以为他们是对抢福包感兴趣?”闽霁见他困惑,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官家的态度很明显,倘若我们不识相把人送走,宴会结束之后可就要搜查国公府了。”
蔡钦文终于有一点危机意识,略显慌乱道:“把人送走?送去哪里?”
闽霁觉得自己被质疑了,不爽道:“祖母和国公夫人都信任我,一句话也不曾多问多交代。世子就算不信我,难道也不信两家大人的眼光吗?”
“不是,我是担心你不懂,又把她送回那种地方,怕她会寻死。”蔡钦文弱弱地解释。
闽霁听着气闷,怒其不争地提点一句:“她在你面前寻死吗?抄家时没寻死,充妓时没寻死,一看到你就寻死。你好大的面子!”
蔡钦文像被踩到痛处,跳起来大声呵斥:“闽霁,不要这样恶意揣测她。你还是小孩子,有些事不曾经历也不会懂。”
闽霁不耐烦地轻轻敲击桌面,说道:“你因为陆姈华凶我两次了,我现在不与你计较,左右我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你,但我都记账上。”
蔡钦文马上蔫巴,确实是他不占理。把这么大一个麻烦丢给闽霁,怎么还好意思跟她急赤白脸?
蔡钦文深吸一口气,徐徐落座,试图平复心中纷扰的情绪,他诚恳地道歉:“最近确实事务繁多,带来诸多困扰。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必定会郑重酬谢,届时唯君之命是从。”
闽霁很好哄,闻言轻轻笑道:“好,这份酬谢也记账上,以后少不得有做得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到时候拿出来平帐。”
闽霁做事迅速,想清楚之后即刻离开,她甚至没跟国公夫人告辞。蔡钦文却是黏糊的性子,依依不舍地拉着闽霁千叮咛万嘱咐。
蔡钦文忧心忡忡道:“母亲对陆娘子有些偏见,妹妹需得懂得自己分辨,倒也不必事事都听母亲的话。”
闽霁娇声骂一句:“朽木!我不是事事听夫人的,我是一句也没听到夫人说过此事。我现在把人悄悄带走,夫人毫不知情!”
蔡钦文面露惊异,嘴巴不自主地微微张开。闽霁见状心情大好地打趣回敬道:“世子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连这都不懂。”
哪有国公夫人什么事?没人指使闽霁带走罪臣之女,这件事她必须一人做事一人当。
蔡钦文终于回过味,不敢置信道:“母亲今日请你来,不是,不是……就是为了陆娘子?”
没错,今天不为相亲,而是消灾。
闽霁没好气地说:“你还没想明白么?你仔细回想一下,方才为何会着急赶回内院英雄救美?是心有灵犀感应到佳人蒙难吗?自然不是,而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多看陆娘子一眼。于是,只好安排你过来挑明身份。”
蔡钦文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气恼自己傻憨憨地被算计,又担心陆姈华被带走后的处境。
如果今日种种都出于母亲的安排,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留下陆姈华?
于是,想不明白的蔡钦文说出了更糊涂的话:“妹妹把人带走之后别再让她当婢子吧,会有诸多不便,遇到事不能周全地保护她。不如假装说她远亲,侯府如此门第,有些远亲投靠也是正常。”
闽霁无语地打击他:“世子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且问世子是一早打定主意把陆娘子塞给我,还是进屋之后被人提点一句才突然发现这是个好主意?”
当然是后者,而且蔡钦文正在为此气愤,觉得又上了母亲的当。
蔡钦文在气愤之余还感受到浓得能淹死人的尴尬,他口口声声说闽霁是小孩儿,然而他被闽霁吃得死死的。他跟母亲斡旋小半个月仍能保住陆姈华,但闽霁一来他就乖乖把人送走。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
哦,是他主动寻求闽霁帮忙。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蔡国公府门前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