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留在这里陪他们查证到底是谁苛待闽瑰婠,这看起来很蠢。
老太君再敲一下拐杖,怒道:“我掌家这么多年竟不知侯府的房子是破破烂烂,厨房端出来的是冷饭馊食!还有什么?哦,刁奴欺主!这可了不得,我们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这些年可怎么过哟!”
闽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早知闽瑰婠的控诉这么离谱,他肯定不会一大早把人叫齐在这里看笑话。
他原先只注意到侍卫跟月娘交手,丫鬟把闽瑰婠捆起来。
这一听不得了,必须全家集合,让他们睁大眼睛认清府里多了两位主人。
他把人都叫齐了,结果就这?
儿子和女儿都在,管事们也在,还有一位贵客,一屋子聪明人耐着性子听了一早上糊涂事,可谓是给了闽侯一个天大的面子。
闽侯觉得下不来台,只好恼羞成怒地斥责闽霁:“瑰婠是你的姐妹,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你也不懂照应着些!怎可甩手交给你二哥?内宅之事,男子如何能做得妥帖周到?”
啪!
别个老人家生气摔茶杯,虞老太君扔茶宠。
刚才扔出去的是一个小和尚造型的陶制茶宠,脑袋都摔裂开了。
虞老太君怒骂儿子:“要不是顾着还算姐妹,我们侯府女郎能任由她泼脏水?我告诉你,我教出来的女郎懂得可多了,用不着你指手画脚。闽昭远,你出去打听打听,满京城里除了你还有谁会让霁儿这样受委屈?她小小年纪不只能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还能在御前直言不屈,能为别府解围,能帮别家周全,能对流寇痛下杀手,能在被围困时面不改色,能团结官与民共渡难关……我们女郎受人尊敬得很,跟你这个便宜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指责她?怪她没给你照应小孩,妥帖周到?少来恶心人,呸!”
闽霁安安静静地听着,等祖母说得尽兴了,她才顽皮笑道:“和阿爹有关系的,有父兄撑腰,我的胆子更大。”
虞老太君不满地哼一声,终究没再往狠了说。
闽霁慢慢站起来,盈盈一拜行礼退出去。她要去上学,读书比升堂有趣。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调皮回头望,笑道:“老祖宗要是听得乏了,可请大理寺来断案。”
惹得虞老太君哈哈大笑:“去去去!”
闽逸紧随其后抬脚离开,顺便挥一挥手,让管事们都散了。
他觉得闽霁很厉害,意志坚定,也把他带得铁石心肠。以前不是这样的,每次月娘母女哭诉委屈,他心中就充满愧疚。
因为母亲强硬的态度,月娘至今无名无份跟着父亲,导致闽瑰婠不能上族谱。每次父亲受伤,月娘就哭得死去活来,要他一遍又一遍地保证不会抛弃她们母女不管。
月娘说她们这样的身份,将来不能继承侯府的财产。为了让这对母女安心,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银钱都交给月娘,反正他在边关没什么个人花销,至于军队用度自有父亲筹谋。
今日一开始闽瑰婠哭诉时,他心里仍然如同往常那般十分愧疚,城门热闹和宫宴喧闹她都错过,而当时自己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完全没顾及她。
他不是合格的兄长,他真该死,愧疚之情快凝成深渊把他吞没。
然而看一眼闽霁他就清醒了,完全愧疚不起来。那时闽霁在做什么呢?她在安抚每一个人,有时候微微笑,有时候眨眨眼,轻快地表达她对这些指控不在意。
闽逸看到很多人都想反驳闽瑰婠,但闽霁总是拦着。包括祖母想开口打断哭诉时,闽霁也是捏捏祖母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若是从前,闽逸不会放任月娘母女哭诉这么久,生怕把人哭坏。
父亲也不忍心,总是急着想办法安抚她们的委屈,通常是答应她们更多无伤大雅或稍微过分的要求。
今天真奇怪,他们父子俩竟然同时一反常态。怎么可以听这么久都不心软?而且,闽瑰婠今天的要求很低,她只要闽霁一句道歉而已。
她哭诉半天,这么小的要求都没得到满足,世道好像变了。
堂屋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其中脸色最难看的是闽峨。一开始他是偏心月娘母女的,并且悔恨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以至于母女俩受了那么大委屈他都赶不及相护。
她们怎么敢把闽瑰婠捆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
闽瑰婠说他准备的是破房子,反复修改拟定的餐单做出来的是冷饭馊食,还说那些费尽心思搜罗的家具没一件像样。
幸好他昨天醉得不省人事,没来得及献宝和邀功,否则听不到这么优美的评价。
“屋里一应陈设物件你当真不喜欢吗?我知道了,这就安排人全部搬走。”闽峨终究忍不住失望,不管不顾地发泄出来。
“我想着好些只供应京城达官显贵的新鲜玩意儿你没见过,这次回家一定让你好生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