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是吧,你桶也没有带吗?"刘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严南知,一个宜坊特色半人高的帆布包,清一色早早套好的纯黑被子,杂乱皱成一团的白T黑裤,摆放齐全的洗漱用品认真装放在白色塑料袋里,老一辈就喜欢这种,比如他老爷子,突兀的很,想想自己累死累活带的四大包三小包俩桶,再一看,东西真真少得可怜
曾起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头发,指了指不远处的发黄塑料桶"等会用我的吧"
严南知伸进丑不拉几帆布包翻找的手顿了顿,抬了抬头,脸绿的跟那个桶不相上下
屎黄色,右下角的标看的他眼疼,眯了眯眼睛,依稀记得家里有个大差不差的纯白色,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不用,不用,真不用"连忙摆了摆手,连带着道了个谢
大高个一个健步揽着曾起落的肩,突如其来的让他踉跄了一下
"不是,你接那么快干吗?"刘洋自信的挺着胸脯 ,笑着"哎呦,我妈说什么以防万一,硬塞了我俩桶,我还说她杞人忧天,"双手合十向上朝着严南知方向微微颔首"感谢母亲大人一万八千遍"
感觉被冒犯到了的严南知双手交握,拱了拱身,含胸收腹"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恭敬不如从命"
"啊啊唉,爱卿平身"刘洋双肩后扩,板了腰身,端着字正腔圆,倒是有模有样
严南知反手踹了一脚笑骂"得嘞,皇上您夜寝时眼睛注意轮流站岗欸”
宿舍人不多,两架床,四个位置,空着进门第一个放杂务,怪有意思的
熙熙攘攘拥簇着脸绿的严南知去了大澡堂,大多数不熟,扭扭捏捏放不开也正常,通顶的水泥墙隔出两个狭小的天地,美中不足的没有门,半高的帐帘有着若隐若现的奇妙
热水供应器站满□□着上身血气方刚的少年 ,没什么肌肉,肋骨倒是映入眼
刘洋骂骂咧咧的提着充满爱的全新小白桶,一米八的大高个显眼极了,享受别人仰望自己,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曾起落没什么讲究,早早的就着免费冷水,胡乱暴力地搓,感受着从上到下的凉意,没过眼尾,猛地一颤,眼角不争气的红了一片
我,家中排行第三,没有大哥的强壮有力,没有二哥的巧言笑语,也没有四妹的矫小可人,前不能顶天地养家糊口,后不能常伴二老笑欢颜
"喂,三儿,嘛呢嘛呢 ,你哥女儿又哭了,一天天的写作业"中年女人围着褪色的花绿围裙,插着肥胖腰身,粗鲁的大声吼
"啊好知道了 ,妈…"声音奶糯糯的
半大的孩子急怯怯地丢下还没有自己手掌长的劣质碳笔,熟练的一挽,一揽,小侄女躺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全新木床上张嘴呀呀的咕叽咕叽
抱紧,轻轻摇了摇臂膀,慢慢的走到缺了一角掉色的塑料矮凳,看到了因太匆忙 ,笔尖断了,碳墨划痕在整整齐齐的1, 2,3中格外刺眼 ,想着怎么跟老师解释
可是老师凶巴巴的,还会打手心儿 ,看着老疼了,眨了吧眼睛,手吧唧吧唧的边撕边哭,小侄女睁了吧大眼,干净迷茫的看着小叔叔,笨拙的在他眼睛左擦右拭,吖啊吖啊的哭叫
哥哥的妻子老远的听着孩子叫,用手指着我,大叫"三儿!"粗鲁的抢走了手中的小侄女,嘶啊,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额头慢慢的滴了又流,周围没了声 ,眼睛红的看不太清,久违的安静,真好
哥哥告诉我那是晦气的象征,我应该去道歉的,因为吓到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不太高兴,可能因为哥哥的妻子是外滩人吧,爸爸就是被外滩人弄死的,我不喜欢外滩人,可是前几天对街的阿姨就是从外滩带了个漂亮妹妹回来,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 ,但是我记得爸爸,我讨厌她
"你干什么啊,我热水都要凉了"刘洋不爽地冲里喊了句
"哦好的,马上"曾起落收了神,烦躁看着天花板,抿了抿嘴,啧,越活越回去了,矫情
连带着没有温度的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想着,长大,长大,再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