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宜山位处四海中央,地势高险,俯瞰九州,乃是中原唯一一个仙尊沈止容的住处。
止容仙尊醉心仙术,锤心炼气,仙府一向呈冬日凋敝之景,白雪绵延百里,不随山下四季而动。
今日,整座山却罕见的春景明媚,多了不少的人气。
便是仙尊为了今日大婚,特意用仙法更改的季节。
景和居外,灼灼桃花洒落地面,铺成了一条长长的花道,静待着里头的人沿着这条路,行至合道典礼处。
景和居内,姜臻禾正在仙娥的侍候下上妆。
姜臻禾长得好看,小小的鹅蛋脸,唇不点而朱,一袭眼波如秋水般荡漾,又透着一点更加有韵味的天真和倔强。
实在是引人极了。
仙娥有些无从下手,总觉得多一笔即是破坏了这种和谐,只得简单的画了个淡妆,她艳羡道:“姑娘真是好看极了,仙尊见到了,不知得有多开心。”
姜臻禾试着想了一下沈止容开心的样子,不由得眉眼弯了弯。
沈止容喜静,她来之前,九宜山上一直都只有沈止容一个人,就连这次大婚的仙娥,都是从姜府临时抽调过来的。
这个仙娥没见过沈止容,不知道沈仙尊从来不笑,就连姜臻禾,也是与他相处久了之后,才学会从他略显浅淡的瞳仁中勉强分辨出一点情绪。
沈止容的情绪一向是吝啬的,正因如此,那些不经意间显露的爱意才显得弥足真实。
姜臻禾莫名红了耳朵,轻叱了仙娥一句:“胡诌。”
语气中没半点生气,仙娥装作没看见她的羞涩,忍着笑意道了声“是”。
姜臻禾听出她压着的笑意,耳畔的红色便更为明显了。
她来九宜山三年,未曾对沈止容说一句“我喜欢你”,便是今日大婚,她想着,要在他挑起她的盖头之后,说一句,我喜欢你。
这是整个流程中,最让她期盼又羞涩的环节。
隔着窗户,屋内几人听到了桃花被踩碎的声音。
那些桃花便是仙尊为了合道大典,担心姜臻禾脏了鞋履,为姜臻禾而铺就的。
仙娥夸张地捂嘴:“难道仙尊等不及了,特意提前来看姑娘不成?”
姜臻禾却听出来人步伐间距略小,并不像是沈止容的脚步声,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片刻后,门被推开,随之显露的是一张和姜臻禾容貌相差无几的脸。
她鬓发微乱,眼中积攒着黑云,整个人好似带着一种悬而未决的疯癫。
女子声音清冷,淡漠道:“你们都出去。”
仙娥们看向姜臻禾,姜臻禾看着女子,目光绷得有些紧,她道:“出去吧。”
姜臻禾身子紧绷,姜姒状态看着有点不对,她要是发疯动起手来,这几个小仙娥甚至不够她一击,还不如让她们出去,机灵点的能去报信找人过来。
仙娥退走之后,屋内只剩她二人,姜臻禾站起身,微微福了个礼,平静道:“姐姐。”
姜姒看着她,大红的嫁衣,贵重的珠宝,随便在嫁衣上找一颗装饰用的珠子,都是能大幅提高突破境界成功率的法宝。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被送上山的应当是她,被仙尊疼宠至此的应当是她,那屋外连绵的桃花,也应当是仙尊为她而开。
这一切,都被这个废物抢走了!
她故作平静的扯了扯嘴角,像是汹涌深海上压抑着的平静海面,只需一阵风,便会激起波涛,她说:“臻禾,脱下嫁衣,我们该换回来了。”
姜臻禾眸子闪了闪,笑了:“姐姐说笑了,当初是你让我替你,怎地如今尘埃落定,姐姐又反悔了?”
被姜臻禾击中痛处,姜姒骤然暴起,纤纤十指掐住姜臻禾的脖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我的男人?你当初不是死活不嫁吗,如今得了好处就不立牌坊了?把这身皮脱了,别让我说第二次。”
姜臻禾完全没看清她的动作,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墙面上,她喉咙泛起痒意,眼中不由充斥起了红色,语气里是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有些报复的快感:“晚了,姜姒,我当初求你让我离开姜家,你讥讽我,强迫我上了九宜山。如今我自己不想离开了,你后悔也晚了。”
姜姒疯癫地笑了起来:“你我一母同胞,长相相差无几,只要你死了,谁认得出来?”她手上加大了力道,像是真的要把姜臻禾生生掐死在这里。
姜臻禾和她差着两个大境界,完全反抗不能,窒息的感觉很快就包围了姜臻禾,姜臻禾觉得她疯了,沈止容已到炼虚期,难道看人还凭容貌不成?姜姒不会不知道,这般举动只怕是疯癫到刻意遗忘这般不合理之处,想尽法子也要嫁给沈止容了。
她正想出言自救,脖颈处的力道却猛然一松,姜姒已经直直的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窗棂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空气骤然灌进姜臻禾的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