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听声,敲锣听音。杨光华听着徽宗的话,更加印证了自己对徽宗与王诜关系的判断,便说:“我理解,当然理解。我也知道,王诜其实是一般事不往心上放的人,豁达乐观喜欢热闹,性格开朗,不计较事儿,像这样一个人,章惇都能把他赶跑,可见章惇做的太过分了吧?”
徽宗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章惇做的过分事多了,你没听说吗?先帝的时候,他逼着先帝废后,先帝不同意,他就拉着别人,跟他一起来要挟先帝,先帝实在没法了,最后不得不说‘难道你们是想让我死后进不了宗庙吗’?先帝那样好的脾气,都能被他气成这样,你想想吧,他有多么的过分。我这样的脾气性格,比先帝还软呢,如果时间久了,他的权势越来越重,那他会怎么样待我,恐怕只有天知道,唉......”
徽宗停了下来,眼望着房顶又慢慢地踱起步来。杨光华说:“皇上,您是皇上,您是天下之主,您是天子,您一言九鼎,难道还要怕一个宰相,还要事事都得听从宰相的摆布啊?什么虚君共治,我已经向您禀报过,虚君共治,绝不是削掉皇上的权利,或者弱化皇上的权利,让大臣们说了算,让大臣们骑在皇上的头上拉屎屙尿。咱们大宋建国以来,太祖制定这个虚君共治制度的初衷和目的绝不是这样。这项制度只所以被章惇这样的人钻了空子,其实是咱们有的先帝和先先帝太好脾气,比如神宗和哲宗对章惇的步步退让,让章惇事事说了算,以至于控制了整个朝廷。不用说别的,本来宰相就是有左右相的,唯独到了章惇就成了独相;参知政事原本是为了制约宰相、协助宰相工作而设的,执政执政,本身就是宰执和参知政事两个人,到了章惇,参知政事就成了个摆设,并且直接成了章惇的第二秘书。试想,这不就成了章惇的天下,章惇的大宋,章惇的朝廷了吗?还有皇上您的份吗?”
听到这里,徽宗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铁青的脸色,看着杨光华,眼睛直直的盯着杨光华:“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想了很久,迟早要解决这个问题,可我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办?”
杨光华就说:“快刀斩乱麻,可能不行,章惇党羽遍及全国,处理不好会引起朝局不稳、甚至出乱子;温水煮青蛙,时间太长,太磨人,并且日久容易生变甚至生乱。所以,既要尽可能快、又要有周全的办法和措施,从现在起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把这个破墩子搬掉。这就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和全面的筹划”。
徽宗两手一拍,咬着牙从唇缝里挤出了四个字:“好,非常好!”然后,清晰而有力地说:“准备工作和筹划,以及推进都由你来负责,你杨光华负责到底。你需要什么只管给我说,我做你的后盾。人,需要谁你只管说,我来给你调动;需要物,更简单,给你叔和梁师成说就行。我就要让章惇看一看,我这个被他认为不能当皇上的人,究竟能不能当皇上,能不能当个好皇上”。
有了皇上这话,不就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得到了皇上的口头授命?杨光华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了这一目的,着实感到高兴和快慰。其实,杨光华在昨晚跟王诜商定了方案,回到家后,他又考虑了一套完整的保障性实施方案。但是他不能急于求成,不能马上和盘托出,要不然徽宗就会觉得他老谋深算或者早就在打这个算盘,甚至会引起别人的臆测:杨光华扳倒章惇想干什么?想当宰相吗?他杨光华不需要、也没有想过那种事,他只想做皇上的秘书。因为皇上秘书能做的事,宰相做不到;宰相能做的事儿,皇上的秘书虽然不能直接做,但是却能做得了、也能做得好。所以他不能太急,不能贸然行事。因此他说:“皇上,既然您有这个旨意,那就请您允许我考虑一个完整的方案,明天我写出来,您先看一看,若行,咱们就着手实施;若不行,咱们可以再考虑并修改完善”。
徽宗重重地点头说:“好,就这样,辛苦你吧。”
杨光华一脸真诚地说:“皇上这是哪里话呀?我是您的秘书呀,也是您手下的大臣,并且是对您最忠贞的大臣,就是为您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我也在所不惜无怨无悔,哪有什么辛苦可言?”
徽宗听了这话,又举起了他那白白胖胖的右手,张开巴掌;杨光华一看,马上也举起右手,伸开巴掌,两只手掌“啪”,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有力的响声。这是他们的一个习惯动作,只要有这个动作出来,就说明是两个人在某件事上心灵高度契合,想法完全一致,并且都很激动,也很高兴,值得庆贺并鼓励。
自从官员调整之后,朝廷的风气,全国官场的风气为之一新。为徽宗歌功颂德的奏书,每天都雪片儿一样飞到徽宗的手边。当然,这些奏书首先要经过曾肇审查并分揀,再由杨光华审阅,才能交给徽宗阅示。
曾肇在这次官员调整过程当中,虽然没有提拔,但他不但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工作更加认真严谨,为此皇上专门在朝会上点名褒奖了他,对他这种不计个人名利的高风亮节、只为朝廷兢兢业业工作的奉献精神,作了很高的评价和赞扬。
曾肇很清楚自己性格上的短板,所以他认为没有得到提拔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