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性十足的家伙,而今的朱缅比他爹,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得罪了他,被他在朝廷捅一下,自己岂不是心血尽废前功尽弃?所以自己在他们面前还是乖一点、顺从一点吧。反正吧,都是为朝廷做事儿。
这么一想,知府便让通判带着手下的一众人员,去了丁家。
丁家老东家听说来的是通判,觉得知府够尊重自己,便把这通判请到上房,泡上好茶,悉心招待。
这通判并不直接说主题,而是说:“老东家,您可是咱苏州多少年以来商界的领袖啊。知府委托我来拜望您,......”
老东家忙摇手说:“这话言重了,老夫承担不起啦,当今商界领袖,那是朱家。”
通判接着说,“哎,您曾经是当之无愧的苏州商界领袖,现在你也还是领袖之一呀。我来呢,是奉知府大人之命,一是让我来看望您,我看您身体蛮好,气色更好,精神也好,我回去向知府大人一报告啊,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二呢,不知您老人家可知道,当今圣上正在责成苏州应奉局采办咱们的太湖石啊?”
老东家一听这话,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是来帮朱家办事的。就说:“啊,听说了,我们也给朝廷供了一些,并且是以当今最低的市场价格。朝廷需要,老夫责无旁贷嘛。国家真正需要,就是我不要钱,我都心甘情愿。但是要想打着朝廷的旗号,来敲竹杠占便宜,那我不干。任谁都不行。”
通判说:“哪能呢?怎么会有那种事儿?不可能的。是这样,根据应奉局提供的采办目录,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太湖石,据说只有您老这里有啊。这种石头呢,皇上已经听说了,特别喜欢,点名要。听说应奉局的人,来跟您谈过?不知道您老人家怎么考虑的?”
老东家觉得这通判说话很是中听,就说:“既然如此说,那我没有话说,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说实话,我这款石头啊,是眼下太湖周边独一份,京城很多人来看过,出的价都很高,比现在应奉局出的价十倍都不止。应奉局给出的价是不是太低了?你就是官府采购,也得要合情合理吧?皇上该是管不到这价格的事吧?”
通判说,“那是自然,那您想要一个什么价呢?”
老东家想,你朱家的面子我就算不给,可知府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呀。通判是代表知府来的,既然通判代表知府的态度如此之好,我也不能不看眼色不懂事,就说,“这样吧,价格嘛好谈,只要比应奉局给的价略高点就行了。说实话,我也不缺那点钱。我是非常稀罕这两块极为珍贵的石头的。它已经不是一般的石头,比玉石都要珍贵呀。既然皇上都喜欢,老夫我当然要忍痛割爱。等于是我向皇上献上的一份孝心吧。”
通判很是高兴,就回去向知府做了回复。知府又让师爷去应奉局向朱缅通报。
朱缅一听,就拉着脸说:“什么?我不再压他的价格就不错了,他还要再抬价。他什么意思啊?那你们知府就是这样做事吗?还想不想干了?你回去给知府传达我的话,就说我不同意这个价格。丁家同意,就按我出的价;不同意你们就把他们的老少东家都抓起来。”
师爷只好回到府里,再向知府汇报。知府愣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说,“哎呀,遇上这样的主,也无可奈何呀。这样吧,咱们呀,添上点钱,先把它买下来。在按朱总管出的价卖给他。”
师爷提醒说:“大人,咱买来了,万一要是他应奉局不付钱咋办?”
知府说:“不会的,这点儿咱们还是要放心。”
果然,这事儿按知府的办法解决了。按说,大家应该都高兴才是,可苏州府无形之中多了一笔开支,帐房先生心疼得咧着嘴直嘶哈,知府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而丁家跟朱家又打了个平手,可是丁家对朱家的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