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乐约我明日茶馆一叙。
也不知道宋淑芸哪里得来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盛装出现在我门前。
“赵谖！”她气鼓鼓地坐在我面前，“你竟然还要去见沈灵乐！”
“黄金十锭！”我打了个哈欠，表示不想理她，“赔我樱桃树。”
“你怎么这么抠。”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过本小姐可以陪你一同去。”
……
“不需要！”我同样回敬了她一个白眼。
“那你要赔偿我早起费，梳妆费，服装费，串门费。”她抖了抖裙摆，“一共黄金十一锭。”
……
这个人怎么这样？好不要脸！
宋淑芸冲进茶馆的第一个瞬间，就招呼小二上最贵的金线乌龙和银丝普洱，然后指着沈灵乐道：“她结账。”
那两种茶除了贵和好看，啥也不是。
宋淑芸也不等沈灵乐同意，宛然一笑：“许夫人破费啦。”
好一个喧宾夺主，断人后路。
“谖谖，面上的伤可好些了？”沈灵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拖过我的手，放在膝上。
“用了药，好些了。”不知怎的，我似乎不再那么喜欢她了。
“有事就讲，我们还急着回去呢。”宋淑芸坐在一旁，拽过我另一只手，也放在膝上。
……
“上次南风宴都没来得及同你说话。”沈灵乐眸光一闪，伸手把我额间碎发整理了下。
宋淑芸不甘示弱，可是我的碎发没有必要再整理。她的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落在了我的发簪上：“哎呀，南风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才想到来关心啊。”
……
我的手在宋淑芸手背上拧了一下，她才闭上嘴巴，自顾自地喝了口茶。
“半年未见，你变了不少。”我目光落在门外停定的马车上，“楚国公的公子对你可好？”
沈灵乐面色一凛，又绽开笑颜：“挺好的，乐得自在。”
马车走下一人，是李采薇。蝶戏水仙裙衫，四蝴蝶银步摇，绞丝银手镯坠在腕间，在日光下显得皮肤更为白净。
宋淑芸嫌弃地望了一眼沈灵乐，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招蜂引蝶！”宋淑芸又喝了一口茶，招呼小二再上两壶，“许夫人这是组了个局啊。”
楚国公许铭，是先皇册封的。许老将军战功赫赫，保东边十二年安定。自先皇崩逝后，自请退位，再无过问朝政。许老将军的儿子也在京中担任闲职，无甚作为。而沈灵乐的丈夫许允钧却在户部侍郎李耀手下当差，是李耀的左膀右臂，再加上李耀夫人和沈灵乐婆母是姊妹关系，两家走得近也无妨。
南风宴上出的那档子事，我与沈灵乐闺中交好，怕是也得拿出来做文章。
我是一早就料到的。
这是一个局，本来就是摆在明面，彼此不点破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沈灵乐这个朋友还能不能交。
“赵小姐。”李采薇款款走近，翡翠耳坠摇摇晃晃，变化光影在脖颈间极惹人眼。
“怎么着，是看不见我？”宋淑芸抢我一步发言，语气里满是不屑，“我这般的人是入不了李小姐的眼？”
我怀疑宋淑芸上辈子是个说相声的，挖苦人的话信手拈来。
“宋小姐又何必如此呢？”李采薇昂着下把，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如此这般，含沙射影，借题发挥。”
……
打起来！打起来！我心里叫嚣着。
“我却不曾想到李小姐和灵乐关系竟已如此密切，一大早约我们来喝茶。”我敛去看热闹的神色，看着茶杯里沉底的金粉茶叶。
“我想着以后都是自家姐妹，早打交道也是好的。”沈灵乐示意李采薇在她身边坐下，一边给我换了一盏热茶。
“我知道你喜欢明月桥下的绿豆糕，采薇特意买来的，还是热的。”她说罢，李采薇身边的小侍女便将手里的油纸包搁在了桌上。
救命！我现在看到绿豆糕就想吐。
我相信宋淑芸也是，因为她握着我的手捏得更紧了。
“你看，面上的伤也好多了，看不出疤了。”她似乎在安慰李采薇，“你也不必再揪心了。”
她说着递给我一块绿豆糕，也给李采薇斟上一盏热茶。
……
沈灵乐何时如此这般八面玲珑，能说会道了。
“这事既已翻篇，又何须再提呢。”我手里捏着一块绿豆糕，心里止不住的难受，“再提我也揪心。”
我顺势放下手里的绿豆糕，叹了口气。
沈灵乐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我这样很不给她面子，但是很快舒整神色，把绿豆糕递给了宋淑芸。
“淑芸，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