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排队的人魂见王大善人入关便一阵骚动,便有人魂大声喊道:“为何他一生魂不曾排队便能入关。”
“就是,为何我等在此排队数年方到关前,他却轻松入关。”
有人魂嗤笑道:“你等有何大惊小怪,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怕是缴够了冥钞香火,买了路引罢了。”
一位富家翁打扮的生魂恨恨道:“可恨我那些后人都是数典忘祖之辈,生前倒是恭恭敬敬,我死后这些年却无一人来看我,更别说烧些冥钱来。”
另一位也是富家老者打扮生魂自嘲道:“我家小儿到是年年烧些冥钱来,却都是敷衍了事毫无诚意。我从望乡台上取到他们烧来的巨数冥钱,还心赞他们颇有孝心,欢喜不已。谁知聚拢后上面的香火几近似无,不值市面十之一二,我生前给他们做牛做马,死后尸骨被他们拿吹嘘作势,这等子孙要来何用。”
另一位书生打扮生魂感叹道:“有时候还真羡慕那马老儿,不过捡来的一对儿女,反倒年年烧些冥币来,虽说数量少,可都是虔心拜祭后烧来的,聚拢上面的香火之数,一张冥钱顶我们数千张不止。”
那富家老者接口道:“可不是,那马老儿明明跟我们一起上路结伴来此,却早早花钱买了路引进了关去,不用再这时时受那阴风炼魄之罪。”
这时有一双肩带翅,鸟人模样的生魂不耐烦道:
“你们这些南瞻部洲的人儿嘴儿说个不停,眼力却着实差劲,你们不见那人是生魂么,没有在望乡台画押,哪收的到香火冥币,还是好生排着队吧,莫要在囔囔了。”
旁边有一老者模样人魂笑道:
“你这北俱芦洲的蛮子鸟人也敢笑话天朝上国之民,你就不怕多做口业,再被投胎到那北部苦寒之地?你这眼力也差得很,也不看看旁边那位正是无常大人。”
那红发鬼王见到队伍如此议论纷纷,骚乱不堪,不由眉头一皱。
他把手中铁叉一顿,另一只手掏出一只铃铛猛的一摇,“铛”的一声即刻响起,震荡四周,整个人魂队伍被这铃铛震的七魄散乱,更有生魂经受不住跌坐在地,其他生魂则面色苍白,惊恐不已。
“叫你等知道好歹,怎敢如此骚乱。”
那鬼王喝道:“刚才那位是五世善人,天庭发诏准许他升天为天民。你们若是羡慕,待到来世便多做好事,积些善德,下回再来此处,鬼爷也给你行个方便。再不济也教养好子孙,死后烧些冥钞香火来,买了路引早早进关去。哼,休得再胡言乱语。”
这生魂队伍自此不敢多言,重归秩序。
且说这王大善人才走入关内,却见一座巨城出现在眼前。
鬼门关内外仿佛换了天地,关外旷野阴森,关内却楼宇林立,街道错杂,和阳间无异,繁华热闹比起长安之巨更有过之,又有无数白色灯笼飘在空中游荡,把这天地照的敞亮无比,丝毫不见阴森。
唯一与阳界不同的是,这里不但有人魂来来往往,更还有小说异志中才会出现的鬼魂飘来飘去。
这里面有什么狐鬼猫鬼在拉车跑腿,而更多的是自己闻所未闻的鬼魂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行当,倘若王善人不是才见过了些许场面,换做当初的他非得再吓死一回不可。
还未等这王大善人再细细多看几眼,便有一群人魂鬼魂迎了上来七嘴八舌道:“这位官人才入关吧,可要领路?”
一位红衣女厉鬼先走上前来,她挤出笑容开口尖声道:“官人要不要住店,本店可是请佛门高僧加持,能安定黄泉路上阴风吹散的阴魂,能修补那七魄,更能保您投胎后聪慧过人。”
还未等王大善人答话,这红衣厉鬼便七窍流出血来,那血泪顺着笑容蜿蜒垂下,偏偏这厉鬼还做个讨好的模样,吓得王大善人不由后退几步。
另一位大头鬼用硕大的脑袋挤上前来,那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条折叠好的面巾,他粗声笑道:“哈哈,佛门加持?莫要笑掉大牙,说到安魂补魄,这佛门比的上道门?你也不先擦擦自己血泪,可别吓着生客。客官且用我这面巾擦擦脸上风尘,可来我们店一观,不是小的吹嘘,我们连床榻都是上等魂木所造,客房内外贴满魂符,全都是道家名山弟子们投胎前所书,若是没有效果,绝不收钱。”
此时又有几位人魂加入队伍拉客叫卖,如此反复拉扯,你挤我推,费了好大功夫后,这摸不清头脑的王大善人才勉力推掉这些人魂鬼魂,选了一位少年模样的杂役打扮的人魂,把他拉到一旁巷弄内问明详细。
“官人,此地乃背阴镇,鬼门关是我们地府的入口,这背阴镇便是进入阴间地府第一镇。但凡刚入关的生魂,须得在此地不得离开,等鬼衙验明生平后,再由地府问罪赏罚,而后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赎罪,或是安排投胎转世,又或是进酆都入籍鬼民。一时半会没有轮上的,便在此地等候,故而不知多少年来聚成如此规模,除酆都和其他几座鬼城外,阴间当数这里第一繁华。”
那杂役打扮的少年面容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