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皇帝没有坐在檀木桌前前，而是站在窗边，双手背在身后：“你来了。”
“臣女参见陛下。”
“可见过你母亲和庶妹了？”
“见过了。”
皇帝转过身来，“顾渡洲朕用的十分顺手，你果然没有骗朕。”
梁镜黎低着头，没有居功：“臣女恭喜皇上，是皇上福泽深厚，四海八方的将才都向皇上聚拢，臣女不过是提前预知，即使没有臣女，皇上亦能得此良将。”
皇帝对于梁镜黎的话没有点评，拨弄了一下窗台上的绿箩：“朕有个烦心之事，你来帮朕预测一番。”
“臣女洗耳恭听。”
“朕早年得一心爱之人，却因无可奈何之事，朕没有护住她，今日朕夜里时常梦魇，不知是不是她还在怨朕。”
梁镜黎听着，心中却浮现出那日从江贵嫔废井中爬出时看到的场景。
一个已故妃子的寝宫，屋内却干净整洁，难不成江贵嫔就是皇帝放不下之人？
那些书信上说江贵嫔得有一子。
梁镜黎将后宫中的皇子挨个排过去，六皇子乃已故的玉敏皇后所生，太子为许贵妃之子，这二皇子与三皇子……
梁镜黎想起那日在江贵嫔的宫外遇到叶厌，他称呼的是江贵嫔而不是母妃。
这江贵嫔之子，应当就是那位二皇子了。
“陛下是天子，所做的都是为了天下，若陛下心中思念，不妨为她诵经祈福，以表哀思。”
“朕想着，她的孩子，是不是应当予以补偿？”
“臣以为不妥。”梁镜黎思索着，若是二皇子之母，皇帝若因着愧疚之情抬举二皇子做未来储君，而她与二皇子素来并无交情，情况只会更加不利。
皇帝对她的回答十分意外，“哦？梁玄师何出此言？”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上若是因怜惜佳人之心而去补偿皇子，会让天下人议论陛下。立储当立长立贤，若长者不行，则应按照年龄依次排开，择其贤者。”
二皇子性子浮躁，远比不上老三沉稳，皇帝是知道的。只是老三身子骨弱……
皇帝捏了捏眉心：“梁玄师，你先下去吧。”
等梁镜黎离开，屏风背后出来一个人。
皇帝不耐烦地打发道：“王丞相，你也看见了，梁玄师与三皇子并无勾结，今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王丞相此刻心中百般滋味，愈发地恨梁镜黎。
他明明得到消息，冬至那夜，梁镜黎在定安王府夜谈到三更，二人怎么可能无染！
只要这次梁镜黎向皇帝为三皇子请赏，那基本就可以坐实。
可那女子竟然说“此举不妥”？！
王丞相百般不解，难道梁镜黎那个女子的心计已经深沉到这种地步了吗？对他的举动早有预料，才做此应对？
梁镜黎对屏风后的王丞相一无所知，出入御书房的次数多了，她倒觉得没有那么恐怖，能够自如应对。
梁镜黎在心里想着，若是叶厌知道此事，会如何谢她。
如今能与叶厌一争的只有二皇子和六皇子，她一句立长，六皇子自然要往后排，而她又提议不宜补偿，最得意的不就是三皇子了吗？
梁镜黎心情不错，走到清玉堂门口，发现顾渡洲在门口等她。
“顾哥哥？”
“你怎么来了？”
顾渡洲手里提着一包桃花酥：“这是苏州特有的，我记得你从前爱吃，你来京后，应该很久没吃了吧。我特去铺子里买来，你尝尝和苏州的桃花酥是不是一个味道？”
说到桃花酥，梁镜黎竟有些馋了，“多谢顾哥哥了，进去喝口茶吧。”
顾渡洲也没有推脱，跟在梁镜黎身后进了清玉堂。
梁九晗在院子里戳蚂蚁洞，已经戳烂了好几个。
见大门打开，才放下手里的木棍，几句不雅的话刚想出口，她却看见梁镜黎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梁九晗把没说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姐姐怎么才回来，把妹妹一个人抛在这里。”
她声音温软，语气中带着责怪，眼神却飘到顾渡洲身上。
顾渡洲察觉到她的视线，“这位是梁家二小姐吧。见过姑娘。阿黎不让你出去也是替姑娘考虑，如今宫中刚刚出了事，还是不出去乱跑的好。”
听顾渡洲如此一言，梁九晗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抿了抿嘴唇：“这位哥哥说的是，是妹妹愚钝了。不知哥哥是哪家的公子？”
梁镜黎拍了拍梁九晗的肩膀：“知道自己愚钝，就把心思放在正路上，平日里多读些书。”
这时梁镜黎才接过顾渡洲手里的桃花酥：“多谢顾哥哥为我买的桃花酥。阿黎十分喜欢。”
梁镜黎又转头看向梁九晗：“妹妹，这位是顾家独子。我与顾公子有话要说，你先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