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厚厚的一本账,一共能有五百页的账目,从第十页开始,账目就已经有对不上的地方了。
看得梁镜黎是皱紧了眉头,伙计们吃完了饭,都来跟新掌柜打照面,毕竟以后她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梁镜黎从容满面地从账目中分出神来应付他们。
等到伙计们该回家的回家,该上二楼休息的上了二楼,梁镜黎又重新点上一盏油灯,继续看账。
彩月在一旁帮她磨着墨,“小姐,你说,这账目为何差的这么多?”
“这里面的烂账已经是平不上了,铺子的掌柜中间雇了不少人,光在那个姓王的手里就五年,姓王的之前又经手了多少人,已经算不清了。
如今只能是在现有的账上,把窟窿找出来,以后不在漏钱。”
“以往祖母全身心都扑在战场上,后来又打理照料整个白家,放在京中这几家铺子上的精力有限,出现纰漏也很正常。
以往祖母说我是小孩子,我便也把自己当小孩子,祖母把铺子过给了我,我却从未担起掌柜的责任。”
“彩月,如今我们是在这家打铁铺子里避难,其他的珠宝铺子流水的银钱更多,账目恐怕更加难平。”
彩月在一旁听着,头都大了,“那怎么办啊?”
“我呢,当然是从现在开始认真看账记账,把以前账目不合理之处找出来,把问题解决掉。你呢,就帮我好好研磨。”
“好嘞小姐!”
彩月听了梁镜黎的安排,好似再难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好好研磨就能解决,便开开心心地研起墨来。
一大早,伙计们都醒了,开始上铺子干活,发现梁镜黎还在柜台上坐着,手里写了满满一张草纸的算数。
“姑……掌柜,你……你一宿没睡?”
梁镜黎抬头,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那人与梁镜黎对视一眼,便红了脸。
“先去厨房吃口饭吧,吃饱了再干活。”
那小伙子结结巴巴着:“是……是,谢谢掌柜关心。”
梁镜黎叹了口,又低头去看账目,她看了一夜,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工人的工钱。
打铁铺子前面负责摆放货架,打扫庭院和接待客人的有15人,早上和她打招呼的小伙子就在其中,这些奴才的外表长相都说得过去,又都长了一张巧嘴,让客人一看赏心悦目。
而在后院出大力,卖力气打铁的工人有百人。
还有在厨房每日负责食材采买、提供饮食的厨子。
按照当初买下这些伙计的身契时说定的价格,一个人一天的工钱是三十文, 一个月差不多是一两白银。出大力的工人每月还有身体劳累损伤补贴100文。
可是王掌柜当值这些年,工人们一个月只拿了三百文。
而多出来的银钱,却没有进到铺子的钱库里,不知所踪。
随便一想,便知是被王掌柜吞了。
梁镜黎头疼极了,如今她想把工人的工钱提上去,可她清点了一下账目,铺子在王掌柜手里的这些年,不仅没有盈利,还有亏损,再加上他个人的贪腐,钱库里只有50两黄金,这些钱还要负责打铁原料的采买,运输铁具的车马费,每月打铁器具的修补和保养等,都是不小的开销,若只出不进,不日便会亏空。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真到了自己手上,钱库里的钱怎么看怎么不够,怎么看怎么嫌少。
梁镜黎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和彩月逃嫁路上住的那个客栈,不过住了一晚,吃了一顿饭,就要了她五两银子!
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时隔半年,梁镜黎突然开始心疼那五两银子了。
自己和彩月当时都没当过家,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平日里在梁府都是想买什么便让女使嬷嬷去买,就连彩月也没出过门,她们不知道价格,被宰了都不知道!
那店家定是看她们穿着像大户人家,便开口要了天价。
“小姐,你为何……突然如此生气?”
“可是这账目太难算了?”
“不是。”梁镜黎怒喝一整杯茶,“我是气亏了五两银子。”
彩月:……?
突然账房外传来一声落锁之音。
梁镜黎抬头望去,本来大开的门被关上,将阳光挡住,房屋内都暗了几分。
“这是作何?”
梁镜黎有些不满,“大白天哪有关门谢客的道理?快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伙计非但没有听话地打开门,反而是朝柜台走来。
那人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彩月惊呼起来:“你!你要做什么!怎如此无理!快站定,不许过来!”
那人脸有些生,梁镜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日他也在一楼吃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