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天色刚明的时候,空虚就已经起来。
他走出房门,很是准确地和刚从无来禅房中回来的无因相遇,张口问道:“无来怎么样?”
都不需要多加解释,无因便知道这是在问无来的情绪,在问他是否已经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
从两天前开始,空虚就格外关注无来的情况,为此,他甚至不再睡到日上三竿,每天早晨都会亲自向无因询问状况。
似今日这样的相遇,过去的两天发生了数次。
早、中、晚,空虚时刻在关注无来的情况,无因甚至怀疑这位师叔这两日都未曾入睡,所谓的睡觉只是装装样子。
“师兄的伤势已经有了极大的好转,”无因回道,“并且他的心境应该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像是先前一般阴沉。”
“是吗?”
空虚闻言,一手环胸,另一只撑在手臂上,摩挲着下巴,“这么看来,无来师侄也不是白白钻研佛法的,不错,很不错。”
“我去看看。”
顺便,也试探一下,并且开导开导。
空虚觉得有自己这么个有爱又热心的师叔开导,无来一定会堪破执念,不走上那个混账小子预设的道路。
实在不行,也可以手起掌落,让他继续昏睡去,然后尽快让方丈宣布无因的资格,定下名位,让无来死心。
这般想着的空虚来到无来的禅房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进入禅房,就见到无来正坐在榻上,拨动着手上的念珠,正在念诵着经文。
从他的口形来看,他应该是在念诵号称“经中之王”的《金刚经》。
就见无来宝相庄严,身形端正,如坐在佛龛上的佛陀一般,神圣不可侵犯,好似已经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并且佛功也更上一层楼。
但是,空虚却是能够感应到一股极强的执念。
他修炼《十善业道经》,还兼修了大慈恩寺的“五停心观”,虽然不似沈羿那般将功法练歪到窥探人心的地步,但对于他人的善念、恶念、执念,却是感应到尤为清楚,这一点便是沈羿都有所不如。
只一看到无来,空虚就知道,无来已是越发偏执,那执念都不需要自己刻意感应,就能察觉。
有此发现的空虚微微皱眉,深感棘手。
那无妄,竟是对无来的心理把握得如此清晰,当真如同那魔罗波旬一般,无来的心境都被他给看透了。
这时,无来也正好诵完一遍经文,缓缓睁开双眼。绀青色的眼瞳和空虚对视,平静的目光下,藏着汹涌暗流。
“师侄啊,”空虚走近两步,问道,“你在想什么?”
注视着空虚的接近,无来口出惊人之言,“弟子在想,是否要回寺去竞争方丈之位。”
他竟是直接说了出来。
空虚心道一声果然,一只手背在后面,已是暗暗蓄力,随时准备打晕。
那备用方案,也许是要派上用场了。
“这样不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空虚师伯,你便这般瞧不上弟子吗?”无来定定看着空虚,身上气机波动,“天下无敌看不起我,你也看不上我,觉得弟子不配去当方丈吗?”
波动的气机渐渐趋向紊乱,数种不同的真气出现在无来体内。
大威天龙正法、迦楼罗纵横法、摩呼罗迦胜邪经、阿修罗破障功,四种真气渐渐失去了控制,在其体内汹涌。
原本,这四种根本法都要受到《仞利天经》的统协,在无来体内组合成一个整体,但现在无来主动放开了控制,让四种根本法互相冲突。
这样下去,就只会有一个结果,无来走火入魔而亡。
“不要再靠近了,”无来厉声道,“弟子实力不及师叔,但是自尽的能力还是有的。”
空虚顿时止住了脚步。
“这个······师侄啊,不就是一次失败吗?何苦这般想不开啊。”
空虚有点僵硬地尬笑了两声,安慰道:“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一次你是败给了天下无敌,但下一次未必啊。行此急功近利之举,怕是有违你的本心啊。”
“就只是一次失败吗?”
无来露出了冷厉又酸涩的笑容,气机越发混乱,“错了,不只是失败,还有你的提防啊,师伯。你在提防我,提防我回寺,你在担心我争夺方丈之位。为此,你甚至打算向我出手。”
他连弟子的自称都不用了,显然是已经难以自抑心绪。
无来这人固然有着一些缺点,但他天资不凡,且聪慧异常。
这两日来,无来看似一直在疗伤,实际上他还一直在暗中观察周遭情况,观察周围之人对自己的看法。
这也算是失败者在惨败后最普遍的反应了。
然后这一观察,无来就察觉到了一些苗头——空虚在提防自己。
他并不是笨人,在经过两天的思索,他早就想通了空虚的提防因何而来。
因为他自身也想过某个能够快速精进的法子。
在心中划过那个念头之时,无来其实还是能够勉强按捺住,不被其所引诱的。但是,空虚的提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