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奋武将军府。
僻静的小院内,点起明亮的灯火,倒映出一个孤零零的影子在纸窗上。
沈羿撑着宝伞,和毛驴悄然从院落的阴影中走出,见到那孤零零的影子,道:“看到军师这模样,我竟是突然生出一种可怜感,怪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看如今这情形就知道,那奋武将军王玄感并不愿陈天元和他人多加接触,但又自觉没能力软禁陈天元,所以便将他安排到这僻静的小院,又屏退所有的丫环仆人,以这种方式来提醒陈天元,希望他能够只尽自己工具人的本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王玄感和其背后之人与陈天元不是同路人。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陈天元淡淡说道:“你的气息,如今连我都感应不到了,看来你这一行很成功。”
“看来军师是知道大乘塔里除了金身舍利以外,还有什么的。”
沈羿闻言,顿时便猜出陈天元事先就知道了大乘塔中还有魔罗经幢,他让自己前去,应当还有让自己去获得魔罗经幢的意思。
“你身怀佛法,又修炼魔功,让你去,确实有着让你两者兼得的意思,”陈天元的手掌倒映在纸窗上,一起一落,似乎在和自己对弈,“不过你能这么快得手,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还有更出人意料的,”沈羿道,“魔罗经幢早就被人给盯上了,我在获得法器之后,遭到了一个炼罡刀客的刺杀。”
他将自己遭到刺杀之事一一道来,其中对于那刀客的描述尤为详细。
以那刀客之特殊,想来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以陈天元之见识,当能知晓对方的根底。
果然,陈天元在听完叙述之后,立即便道:“刀走偏锋,气凝一点,此人应当是易楼客卿凛风寒刀。他的刀专为刺杀而生,以极尽之爆发换取短暂之璀璨,其实力在炼罡武修中不算顶尖,但刺杀能力却是相当不凡。若不是你获得了魔罗经幢,也许就会死在对方手上,连解放血魔的时间都不会有。”
“这一次,确实是我疏忽了。让你险些身死,是我之过。”
“能够听到军师认错,倒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沈羿浑不在意地笑道,“不过说是你之过,就有点太过了。人在江湖,岂会缺少凶险,总不能事事求全,要全无风险吧。军师,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易楼会站在哪一边,会投入多少的力量。”
易楼并非铁板一块,这个号称“易手遮天”的组织实际上是鱼龙混杂,沈羿敢说便是连楼主外道王都不可能掌控易楼。
朝廷、江湖、世家、外朝,各方势力通过见不得光的渠道勾连在一起,形成了无物不易的易楼。
这次变局,易楼是肯定会涉入其中的,如今首要的是知晓易楼之中有多少力量站在玄帝的敌对面,又有多少力量与玄帝同一立场。
最关键的,是外道王的立场。
天榜中人,每一位都是极大的变量。
“这一点,无需我们操心,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的。”陈天元语气平静地道。
“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
“那我的《易经玄策》,又该如何?”沈羿转动宝伞,投射下一片光怪陆离的图形。
在获得魔罗经幢之后,沈羿的自保能力大涨,对于《易经玄策》也终于是提起了获取的心思。
天榜强者太史侯亲手所书的神功宝典,若是能够一观,对于沈羿绝对裨益不小。
甚至于,他还能从此中窥探出太史楼武功的破绽。
屋内的陈天元微微沉默,随后突然扬手,一个条形物事打着转飞出,直奔沈羿而来。
“啪。”
沈羿一手握住那物事,一股淡淡的黑气浮现出来,但那却不是沈羿的真气,而是那物事上存在的气机。
“圣旨。”
被沈羿握在手上的,赫然是陈天元入京时展示的圣旨。
“你应该知道内中的真正内容是什么,”陈天元在屋内道,“将你的昭阳令贴在上面,就能够打开圣旨。”
话音未落,自在天伞就投射下一道昏黄的光,落在浮现龙纹的卷宗上,顿时便让玄龙印记再度浮现,合拢的卷宗徐徐打开。
他无需借助昭阳令,便能够欺骗过玄龙皇玺加盖的印记,打开圣旨,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沈羿获得魔罗经幢之后,幻术造诣已是和陈天元站在同一层次上。
甚至······犹有超过。
在流转的玄光之中,这作为陈天元入宫依仗的圣旨徐徐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八个大字——
“无天无地,法外三旬。”
曾经用来祸乱幽州的圣旨,以这种堪称玄奇的方式返回了京城,并且用来对付它的主人,这可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如何将它的作用最大化,应当不需要我多提醒你吧?”陈天元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一丝笑意。
沈羿当然知道如何用它。
现如今无论是哪一方,他们的目光都在盯着陈天元,也在盯着圣旨。
陈天元固然要拦,圣旨也同样要拿。
大致分为两边的各路人马,一边想要抢走圣旨证伪,另一边,则是要全力保障圣旨不被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