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卷着烛火随之摇曳,小小的客堂内烛影摇动。
随着噼啪作响声音,辛康怆然泪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愧疚随着秦可卿的一声询问,尽数被翻了上来。
“回大人的话,卑职的妻儿确实曾也住在祝家庄,只不过…”说到这里似乎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悲痛,掩面痛哭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就连南宫菲菲也是双唇紧抿,生怕一时间忍不住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语。
眼见其涕泪横流,秦可卿也不忍心打断,便慢慢垂下眼帘,端起曹氏早已准备好的茶盏,递到唇边浅浅的小抿了一口。
掩面痛哭的辛康或许觉得这般摸样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位大人面前,几息过后便强压住心中的悲愤,直起身来苦笑一声道:“之前是住在祝家庄,后来祝家庄被匪寇闯入,便被残忍地杀害了。”
闻听此言,秦可卿脸色一滞,顿感诧异道:“你不是刚说着祝家庄守卫森严吗?怎么会有匪寇闯入呢?”
辛康伸手抹掉脸颊上的泪痕,无奈地摇了摇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常年待在行宫的我也是接到消息说妻儿遇害,至于其中细节更是一概不知。”
“那贼人可曾伏法?”秦可卿稍加思索,便柔声问道:“这你总该知道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辛康依旧摇了摇头,一脸愧疚地说道:“别说贼人了,就是我妻儿的尸首都尚未找到。”
“什么?”一直安然而坐的南宫菲菲,登时跳了起来,叱问道:“不只是贼人没有找到,就是…就是,”说到这里觉得尸首二字太过于不尊重,便话锋一转继续道:“俗话说的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什么都没看到,何来断定她们已与你阴阳相隔?”
原本早已心如死灰辛康,闻听此言,登时一惊,连忙点头道:“姑娘说的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现在什么都没见到,我现在什么都没见到!”
一直挣扎在悲伤之流的辛康,而今见到希望这根浮木,登时紧紧的将他揽入怀中。
虽然他仍是有泪痕挂在脸上,仍是眸中噙满泪水,可同样的眼睛内,却散发出了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光芒。
看着他这般模样,秦可卿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便抿着嘴角微微地笑了笑。她深知希望二字所带来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
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抬手示意辛康附耳过来。
心情大好的辛康轻移两步,俯首凑了过来。
“祝家庄的事情我已知晓,”秦可卿压低了声音,用仅仅在周边才可以听到的程度接着说道:“我会择日过去一瞧,但是眼下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闻听有任务安排辛康登时一喜,若想有所成,必定要有所出。一百多金甲卫,天天干着一样的活儿吃着一样的饭,想要脱颖而出属实有点难度。
唯有靠积攒军功才能慢慢地熬出头,可整天除了巡逻就是巡逻,哪有什么可以额外的任务让你去抢,好不容易昨夜行宫闹飞贼,可还是被自己搞砸了。
回去别说是邀功了,就是同期的那几个领队,不再统领面前落井下石就算他辛家祖宗积德了。
而今听说这位大人有任务安排,怎能不心喜,何况刚才这位姑娘也提醒他,未见遗骸就断定妻儿不再人世,此举乃是愚蠢至极。
念及至此,便双拳一抱,神色肃穆地回道:“卑职辛康,愿听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表忠心这番话语,秦可卿早已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适才你也看到了,外面我绑着一群人。”
说话间抬手一指外面被绑的犹如粽子一般的游匪,继续说道:“你将这一群人押送到西郊的兵马司去,告诉当值的统领一定要严加看管,遗失一名,让他提头来见我。还有路上一定要多多留心。”
闻听此话,辛康倒吸一口凉气,他一个小小的领队,哪敢对兵马司的统领吆五喝六,便皱了皱眉,但是又不敢开口讨要文书。
秦可卿似乎猜到他心里所想,便从腰间拿出一枚印章,但碍于没有纸张,便向着南宫菲菲微微一笑,柔声道:“妹妹,借你巾绢一用可好?”
南宫菲菲神色一滞,撅嘴道:“您倒是会省事,不借!”嘴上虽然说着不借,但是手上却一刻也没有停留,掏出一方巾绢递了过去。
“你说不借的,”秦可卿伸手接过,一面在上面盖着印章,一面打趣道:“既然不是借,那就是送我了!”
待印章在巾绢上印好之后,秦可卿随手递给辛康,语气无波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安心去了,至于行宫这边,我会和封统领打声招呼的。”
闻听此言,辛康激动差点跳了起来,大人们所说的打招呼可不是双方见面互相点头问好,而是举荐美言之意。
便激动地连忙点头称谢,“多谢大人栽培,小的这就带弟兄们过去西郊。”说罢之后真的一抱拳,扭头走向厅堂之外,吩咐手下们干起活来。
甲卫们本来饿了一天,那是一肚子火气,闻听又要连夜奔赴西郊,登上火冒三丈,对着一众游匪,又是拳打脚踢,又是连拉带拽地将他们拍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