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她，袍子落下，遮住了她散落的头发和衣裙。
“苏姑娘，你没事吧？”少年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墨中点翠。
苏婉若循声抬头，瞧见面前人也正衣衫湿透。
少年人十六七岁的模样，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头发微微卷曲，被潭水打湿，贴在脸上额上。少年的五官生得极美，眉骨精致、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里好像住了一潭春泉，深邃却又明亮。
苏婉若很快也认出此人的身份，忙行礼道：“我无碍，多谢闻小将军救命之恩。”
苏婉若被闻昭扶起，提了提紧身上披着的袍子。
正当她觉得自己狼狈到极点时，有掌声从院口传来。
“陛下？”闻昭转身望见来者，匆忙跪下行礼。
苏婉若也跟着行礼，头却低着羞红。
皇帝皇后正领着来宴的人们一同游赏，偏偏走到了这院中，又偏偏正巧瞧见闻昭救下苏婉若。
“原来闻小将军是早心有所属。”皇帝鼓掌笑道，走来闻昭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还没等闻昭来得及辩解，便又道，“都道西长安苏家独女貌美过人，闻小将军会有所心动也实乃正常。如此，朕今日便做主，赐你二人择良日成婚！”
说罢，他又转头问掌事公公道：“天监司上次替朕算的好日子是何时来着？”
“陛下，是下月初一。”掌事公公回道。
“那便下月初一！”皇帝大手一挥。
“下月初一？”苏婉若嘴张得硕大，“陛下——”
“谢陛下！”没等闻昭苏婉若答复，苏蔺立刻从人群中窜出，跪拜在皇帝面前，“臣替小女谢过陛下赐婚！”
“爹？”苏婉若刚言，被苏蔺一个眼神瞪得住嘴，只得也低头拜谢，“谢陛下赐婚。”
皇帝似乎十分高兴，扶起了几人，又带着所有人继续赏玩：“来来来，我们继续——”
苏婉若被苏蔺拽着离开，留闻昭一人在院中缓缓站起。
她在院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闻昭看自己的视线。
“爹！您想想办法吧！女儿真的不能嫁他！”回府后，苏婉若大闹道。
苏蔺揣着手，什么都不说。
苏婉若的生母许氏拿起苏蔺的茶，吹了凉，递给他道：“我说孩子爹，你是得想想办法。那闻昭根本靠不住，咱女儿不能嫁！”
“闻昭不过是舞女的私子，身上血脉多脏啊！那定国公如今也快不行了，他往后在朝中也无依无靠的，不得连累咱们若若呀？”许氏又道。
苏蔺仍不愿接过茶，许氏索性强塞进他怀中。
苏蔺沾了一手烫，将茶杯迅速接过又迅速落在一旁桌上，皱眉道：“我能不急吗？可这不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陛下赐婚，你敢不受？”
许氏瘪嘴。
“我自然不想咱们若若嫁过去，可咱苏家也不同从前了！”苏蔺扶膝叹气。
“咱家生意不挺好的么，怎么不同从前了？”许氏道。
“苏楹死了！”苏蔺指着窗外道。
一瞬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姑姑死了？苏婉若只觉得晴朗的夜空突然有一瞬霹雳过，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许氏瞪大了眼。
“就前两日，陛下在宴上找我说了。”苏蔺低声道，沉下了头，“死得不光彩。后宫争艳，那些腌臜手段，你也明白的。”
许氏也沉下了头。
只有苏婉若呆呆跪在原地，不该啊，她的姑姑苏楹上一世一直宠冠后宫，几乎快要抢了萧氏的风头，直到后来苏家被陷害落魄时，她也因陛下宠爱保住了性命。
上一世，她本也不是在春花宴上遇见闻昭，亦从未与他定婚。
看来重活一世，终有所不同。
她发觉许氏与苏蔺双双垂脸，眼眶中泪水打转。
“爹，娘，”苏婉若握住他们的手道，“我嫁！”
无论前路多少艰难困苦，她如今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苏婉若如此想着，闻昭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依她上一世的记忆，闻昭此人正直心善，其实好处。若真朝中无依靠，大不了叫他去北关镇守，日子虽难却也能好好活下去。
只要不去招惹项明赫，这辈子倒也能过得安稳。
苏婉若思量着，躺在床上慢慢睡着。
第二日清晨，她刚洗漱完穿戴整齐。
苏府的门突然被敲开。
“这位公子，我们家老爷夫人已经出门了，您找谁？”门口的家丁道。
“莲香，是闻小将军来了吗？”苏婉若从闺房推门走出，问道。
她以为是闻昭来寻她谈婚事。
“不是的小姐。”莲香道，“来的是——”
苏婉若没有听见莲香的话，只瞧见她的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