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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广场(1 / 2)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转眼就快到圣诞节了,算算时间,距离第二次穿越到1933年的德国已经过去了将近9个月。

有时候劳拉都觉得其实自己还挺适应这里的生活,在医院的工作是做五休二,轮流上班、轮流休假,除了空闲时没有电子产品显得比较无聊、出门不太方便以外,劳拉拥有了年轻的身体和打发不尽的时光。

她总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啊,如果我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其实也挺好”,但转念又想到时间还是在往前走,每一天都在向1939年靠近,那种已经预知结局但是无力躲避的悲凉感涌上心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里呆得越久、越熟悉适应环境,劳拉觉得她几乎已经能完全“操控”原本年轻劳拉的身体,属于“劳拉”的意识似乎在逐渐消散,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真正的自己了。

劳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秀美的面孔,和年轻时的她极为相似,但仔细看还是不大相同的。

二十一岁的“劳拉”沉静而温柔,但三十四岁的劳拉年轻时是个出了名的问题少女,聪明、骄傲且混不吝。

克里斯蒂娜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劳拉”的转变,但这也是劳拉所担忧的,因为她不想等有一天原本的劳拉回来时,只能尴尬解释“噢对不起,其实这段时间我精神不太好只是在发疯而已”,性格迥异、行为举止几乎完全相反,她大概会被直接送进精神科吧。

年轻的劳拉去哪儿了呢?劳拉时常想,她会不会也去到了八十多年后的海德堡,在那座内卡河畔的公寓里,陪伴着一位老人和一只名叫阿诺德的德国牧羊犬。

1933年12月的冬天格外冷,柏林已经下起了雪,劳拉看着窗外,暮色四合,行人渐稀。

不知道距离柏林六百多公里的海德堡,是不是在卡尔提奥多桥上,也有白雪落了静默的智慧女神雕像满身。

但今年冬天,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劳拉像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工作,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克里斯蒂娜和蒂芙尼她们。

今天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哈出一口热气,玻璃上立刻蒙上一层浓重的水雾。

劳拉跺了跺脚,这里的女性再冷的天都是长裙丝袜配大衣,属于是好看但完全不中用,比较适合呆在温室内,靠着温暖的壁炉喝点小酒优雅地弹奏巴赫,在雪夜里冒着严寒踩着自行车的女医生与此种冰冷的浪漫绝缘。

要等到真正以羽绒作为填充物的服装出现,还要看1940年的美国人艾迪·鲍尔,但在此之前,劳拉觉得自己完全挺不到那个时候。

在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出现了大众化的暖气片和地暖技术,但大多数普通人还是采用生火取暖的方式过冬。作为一个中高纬度的国家,如何应对长达6个月左右漫长而阴郁的冬天,对于目前的德国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是圣诞节前最后聚在一起的时刻,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笑着拥在一起往街上走去。

冬天黑得很快,零星的雪花飘落,街道上四处弥漫着圣诞节前热闹的气息。

这是柏林最宏伟的巴黎广场,从霍亨索伦王朝到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所有政权都在此举行凯旋的军队游行,它连接着勃兰登堡门和富丽堂皇的菩提树下大街。

在漆黑的夜空下,屹立在勃兰登堡上方的胜利女神张开翅膀,驾着战车面向东侧的柏林城内,她手持镶嵌铁十字勋章的橡树花环权杖,花环上站着一只头戴普鲁士皇冠的鹰鹫。皑皑白雪落下,模糊了女神沉静而坚毅的面容,唯有那只普鲁士雄鹰展翅俯瞰整个柏林。

广场一侧坐落着最好的旅馆阿德隆大酒店,劳拉嗅到食物美酒的香气,听见悠扬的音乐声,看见温暖柔和的橘色灯光下,有衣香鬓影的贵妇和绅士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谁能想到这样宏伟的建筑,会在二战时期遭受空袭和炮击毁于一旦,巴黎广场的瓦砾堆上,唯一残存的勃兰登堡门,随着柏林墙的修建,这里成为分割城市的死亡地带的一部分。

广场中央的喷泉已经结冰,灯光和雪映照出斑斓的色彩,孩子们嬉闹着、围着喷泉堆了一圈奇形怪状的雪人,用胡萝卜点缀做鼻子,显得笨拙又可爱。

劳拉一时玩心大起,她掏出一枚硬币,放置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叮”一声,硬币凌空抛弃翻转,要在雪落时许愿才会灵验。

但一阵冷风刮过,硬币随雪花一同落下,跌落在松软簇新的雪堆里,悄无声息。

“去哪儿了?”劳拉疑惑道,她弯腰仔细搜寻了一阵,只有晶莹剔透的雪在广场路灯下闪烁着光芒,那一枚显眼的深色硬币竟然失了踪迹。

“劳拉!”蒂芙尼在不远处叫着,她的大衣下红色的裙裾如同徐徐盛开的雪地玫瑰, “让我们一起去酒馆跳舞吧!”

“噢好的……”劳拉随口答应了一句, “稍等一下。”

她喃喃自语: “可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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