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下，低头看着昨天批改好的午练，根本没有注意听讲台上的讲话。
他不算什么学霸，更不想过独木桥走什么竞赛，高考裸分才是重中之重。
江海一中的生源很好，对于学生选择什么发展道路更是宽容，目标明确的人有，什么都像掺一脚的人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有。
沈乔砚在高中时代，就是目标明确的人，她只在乎自己的成绩，竞赛还是夏令营统统不感兴趣，社交圈子狭窄到只有同班同学。
这样想来，不认识江知言也是情理之中。
学了一年中文的沈乔砚再次重返高中，学起自己死磕的物理，一如过去那样费劲。
好在期中考试刚过，暂时不会暴露她的水平。
等到雨水渐停，学得浑身乏力，终于挨到晚自习放学。循着过去的记忆走向停车棚骑出自己的电动车，半眯着眼睛在斑马线上观察交通。
困倦的双眼猛然睁大，因她突然的转头，原本就没带好的头盔向下一坠。
此刻，彻底清醒。
车水马龙的学校门口，路两旁停满了私家车和堵在斑马线等着过路的学生。穿着荧光绿的交警带着白手套用力打着手势，因喇叭不间断长鸣，他不得不用力吹着哨子。
没有红绿灯，居然没有红绿灯，斑马线延伸的地方只有几个排列整齐的柱子。
过去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点点浮现，那时江海市连绵的雨天结束迎来温暖的晴天，像是最后的夏季逝去。
从那天后深秋露重，她每天骑电动车都要记得带纸擦拭坐垫。
也是连着晴日的一次班会课上，她得知本校有学生在前几天的雨夜骑车逆行，抢救无效死亡。
重高学生意外死亡引起全市的关注，之后她进校要查头盔出校有人拦着不许逆行。模糊不清的斑马线重新刷漆，连路口都连夜安了红绿灯并有交警维持秩序。
不会这么巧，是今天吧。
沈乔砚实在记不清哪天开始放晴，雨停后的地面依旧湿滑，她小心翼翼骑着电动车顺着人流前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插手别人的人生是很不负责的，更何况还是生死大事，介入因果很可能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
她不是神仙，管好自己就行。
头盔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耳边被呼呼的风声占据，以至于连喇叭声都像是在遥远的地方，她放空的大脑里有许多声音在同时响起。
“江海一中高中部一男生在晚自习放学后逆行……”。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高考可以再来，命只有一条……”。
“听说还是实验班的呢，好像就是我们年级……”
“真可惜，真可惜……”
喃喃细语交杂，沈乔砚的思绪渐乱。
那又怎么样，她回来是救外婆，更何况都不确定是不是今天。
她没有理由和义务去救别人，她不是圣人。
从校门口的出来的人很多，红绿灯处堵了几十米的学生在等红绿灯，沈乔砚沿着绿化带艰难地往前挪挨了两个灯才轮到她。
出事的路口就在这，现在她只要直行回家，一切都和她无关。她可以好好学习考入庆林师范大学，而不是踩着外婆去世那天拿到作文比赛奖项。
她会拯救自己的外婆，拯救自己的家庭，拯救自己的高考以及过去的自己。
江海一中地理位置极好，学校周围的柏油路都是主干道，人流量很多。
垂直相交的红灯还在闪烁，堵在路口的高中生已经按耐不住得要往外冲，远处绿灯跳转的瞬间，车辆如蝗虫过境，密密麻麻一片。
45秒倒计时的绿灯在她的眼前流逝，骑出去的学生像是一条线，接连不断。
明明已经按住车把手，她怎么也没能骑走。最后几秒绿灯开始闪烁，现在走，完全来得及。
她转头看到还有几个一股劲往前冲的人，机动车区直行道的第一辆车已经刹住。
沈乔砚找不到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跳转黄灯的瞬间她就直接左拐冲了出去。
速度很快，然后故意偏着车把，如她所料，人被甩了出去。
头盔砸在地上震得她耳朵一鸣，电动车压住她的小腿无法动弹，胳膊被压在身下难以翻身。
倘若刚刚有车辆掉头，沈乔砚此举恐怕就算碰瓷，幸好，没有。
沈乔砚控制得很准，刚巧倒在直行的斑马线旁边，原本想要趁着黄灯过路的剁椒鱼头紧紧刹住停在白线前面一点。
逆行的男生惊魂未定，赶紧停下山地自行车和左拐而来的学生一起扶起沈乔砚和她的电动车。
其实，她也是在赌。
沈乔砚不知道事故发生时间和车辆，也不确定自己的倒下能不能拖延到事故发生，她更没想到逆行的男生是白天站在江知言旁边的人。
出事的人，不会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