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天气将将算是凉爽,林木茂盛,微风拂过树木,带着草木的香气吹拂在人的脸上,令人心旷神怡。
乐呈静静坐在廊下,闭着眼睛浅浅吸了两口带着草木香气的空气。
这是一个她不用睁眼都能描摹出的奢华走廊,不论是千金难求的金丝楠木作梁,还是世间少有的玉石镶嵌生花。
具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而这座小巧行宫的主人乐呈却正在为下一顿饭烦恼。
从繁复花纹的玄色衣袍中伸出的小腿随意搭在身前,一腿曲起,她认真的思考人生。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说服冯让,让我上祭台试试……”
当走廊尽头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时,她倏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飞快的扫了眼身上的墨色锦缎。
还好。
很是齐整。
乐呈优雅的正襟危坐,将目光投向提着食盒走来的中年男人。
冯让看了坐在地上姿态挑不出错的乐呈一眼,才将食盒放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往下跪。
“臣,拜见浚河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乐呈抽了抽唇角,她是大魏如今仅剩的皇子公主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的。
不是太受宠,而是太不受待见,而提前被扔到封地浚河,封号也敷衍的以浚河为名。
眼前冯让下跪的动作,仿佛开了0.5倍速,每一帧都在等待公主暗含依赖濡慕的叫起。
但直到他结结实实的把头磕在地上,都没听见这位小公主吭气。
索性作为乐呈现在唯一能依靠的臣子,冯让很是有些空泛的权柄,他动了动膝盖让自己好受点。
冯让抬起头看向她,脸上的神情异常担忧:“公主莫非是身体有恙?”
又一阵沉默过后,乐呈知道差不多了,即便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面前这个狗官拉出去斩了。
但她还是悄然看了眼自己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
还是留着些力气想办法活命吧!
她现在就连公主之名,也不过是摆设。
毕竟大魏已经亡了。
她装作恍惚的回过神,慌乱的将身体越过桌面,靠近冯让。
她纤瘦的手虚虚扶着:“爱卿快请起。”
乐呈面上是分外诚恳的慌乱。
冯让稍稍提起的心又重新落回肚子里。
他缓缓起身,先是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乐呈面前,一一摆好,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殿下,您先用饭,今日课业已经放在书房。”
原身不受宠,启蒙也晚,所谓的课业不过是让她自己看书,想也知道冯让只不过是在随便敷衍。
她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目光径直落在身前的案几上,说是午饭其实就是一叠炒时蔬一碗小米饭。
荤腥大概就是一片绿意当中,差点被完全挡住的腌肉片。
她饿极了。
当即端起饭碗,姿势很是文雅,但几口下去,碟子里的青菜被消灭大半。
那片腌肉被她珍惜的分成无数小口,直到伴随着最后一口饭咽下。
冯让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堂堂公主,竟然还做如此神态,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果然该早做打算。
等她放下碗筷,面容消瘦的冯让继续:“关于祭台请神相关的书籍,按照殿下的吩咐放在您桌上了。”
冯让说完隐晦的观察着浚河公主的面色。
乐呈恍若未闻,她品味着嘴里最后一丝丝腌肉的咸味,身后衣摆下的脚愉快的动了动。
冯让随即敛眉等待乐呈用完饭 ,才施施然离开。
她微微松了口气,方才端正优雅的坐姿也变了形。
乐呈目光虚虚的落在手上,她纤细的手指甚至握不稳一柄剑,而她必须去争那一个可能活下来的名额。
她啧了一声,忽然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来的时间不长,但足够看清冯让。
那是一个不折不扣无利不起早的奸佞。
大魏是一个被神明抛弃的国家,父王受天罚而死,王子公主在走过请神的过场之前,暂时还能苟活于世。
这具身体却在前往行宫的路上活活受惊而亡,醒来的变成了她。
而她这个骏河公主,在这场可以称之为生存之战的请神活动中,就连凑数的都算不上。
毕竟这天下,没有到了原身这个年纪,还未正式开蒙的储君。
是夜。
乐呈小心翼翼的向行宫隐蔽的小门摸去。
最近她安分的表现卓有成效,让冯让放心不少,看守的小厮入了夜,这会正偷摸休息。
正好给了乐呈可乘之机。
她小心挽起袖子贴在墙根向外走,路过燃着盈盈烛火时,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