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在阿加瑞斯意识降临的那一瞬间，昏黄温暖的魔法灯光骤然熄灭。窗外，月亮躲进云层，粘稠黑暗将二楼沉沉笼罩。
阿加瑞斯玩味地瞧着这颗承载了艾恩赛德一段记忆的气泡。
记忆画面内，少女头戴宝石王冠，笑容骄矜地站在众人中间。她的身后，少年安静得好似一抹影子，苍白脸庞模糊，唯一清晰的就只有一双阴郁偏执的黑眸。
他正专注地盯着少女，眼底全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深情得让阿加瑞斯不禁冒出想要作梗破坏的恶劣欲.望。
祂抬手，指尖虚虚点在少女的眼睛。
非常漂亮的灰蓝色。
既然少年敢盗取一个邪神的力量，那把他心爱的少女夺走或是……毁掉，应该就是邪神降下的最“体贴”的惩罚了吧。
阿加瑞斯愉悦地想着。
下一秒，早已死去的牧师猛然睁开眼。
他站起身，垂眸看着身上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白袍，很是嫌弃地撇着嘴角。缓步走下楼，守在门口的两名骑士像是没有看到他此刻狼狈模样，纷纷朝他颔首。
其中一人出声问：“是已经结束了吗，菲利克斯牧师？”
“嗯。”
两名骑士闻言，他们默契对视了一眼后，又问：“是否需要我们送您回教堂？”
“不用。”
冷淡的嗓音响起。
两名骑士不再多说，他们驻守在小楼门口，目送着这位高瘦牧师一步步走远，身影融入夜色。
*
皇宫。
路德维希端坐在书桌前，他一边翻阅今早收到的信件，一边倾听伊凡的汇报。
“殿下，刚刚矮人秘密送来了您要的东西。”
“他走了吗？”
“还没有。”
路德维希冷着声音：“给他之前谈好的酬金，告诉他管好嘴巴，我不希望听到任何相关的流言。否则我不介意割下他的脑袋，挂在马尔斯厅的墙壁上。”
他口中的马尔斯厅，是一间专门放置战利品的收藏间。与其他房间不同，马尔斯厅的墙壁上并没有悬挂画像、挂毯，反而是一颗颗历代斯里兰卡亲手砍下的头颅。特殊药水令这些头颅保持在刚砍下的状态，或怒目圆睁，或畏惧哀求，冲天怨气徘徊在房间内，一度成为所有女仆们最害怕的地方。
“是，殿下。”
解决完矮人，伊凡又说起下一件事。
“您命我去寻找的人，我已经找到，身型和陛下几乎完全一样。并且按您的指令，给他喂了药换好衣服，安排在陛下卧室。”
说到这儿，伊凡其实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在陛下死后，费尽心思去寻找替身，而不是之前就先暂时留下他的性命。
这样不是更加轻松省事？
伊凡犹豫着，片刻后，他还是把疑惑问出。
路德维希停顿了下，表情没有变化，依旧平静。
他说：“一时没忍住。”
伊凡怔住，沉默地看着路德维希侧颜。蓦然间，有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从心底涌出，填满他的胸腔。
说到底，这段父子关系破裂的根源是在于陛下的荒淫无度，致使西尔芙皇后死亡。殿下会恨出.轨害死母亲的父亲也是正常的人之本能。
伊凡暗自想道，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路德维希余光扫过他，一眼就看穿了伊凡此刻的心里活动。
对此，路德维希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他语气淡淡地问：“关系网都解决干净了吗？”
“嗯，我查了他的亲属，只有母亲和一对年幼儿女。于是我伪造了他出门做生意。届时，只要每隔一个月以他的名义，给他家寄一笔钱。等到他的儿女成年，再以书信告知他意外死去。”
路德维希：“好。”
*
三天后。
锡兰的议会每周召开一次，时间固定在一周的开始，即周一。
参与议会的成员主要是帝都内的大小贵族，剩下的极少数里还包括了教廷的红衣主教，魔法协会的法师以及由市民推选出来的平民代表。议会上，他们商议重大的立法、司法和财税事务。
今天，便是议会召开的日子。
所有议会成员都穿上符合他们身份地位的服装，乘着马车驶入帝都的中心皇宫。
距离开始时间还早，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议会厅内小声讨论起上周的皇帝被情妇下毒一事。
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感觉到了些许荒谬。但转念想到皇帝曾干出过的诸多行事，又莫名变得合理起来。
贵族们互相交换信息，少部分人倒是从中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直到一道颀长身影逆光出现，众人对上他的眼眸，交谈声戛然而止。
他们并不意外路德维希会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