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他和杜衡都是全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选手。放学后,他们常常来到机房,练习竞赛题目。
那时,他们两人常常选一个主题,各自写一段代码,相互研究。
杜衡比他有天赋。写出来的代码,也更加简洁高效。但杜衡编程的风格,与他稳重温柔的个性相反,比较随性,甚至会有出乎意料的低级错误。
所以,每次杜衡写完代码,他都会帮忙检查,指出其中的一些问题。
高一时,母亲跳楼后,顾清河的心理,受了很大的影响。他在家休了一个多月病假,才有勇气去学校。
坐在教室里,他会时不时回想起母亲跳楼后的样子。听到女人的声音,都让他浑身发抖。
竞赛队里都是男生。参与竞赛的时光,成为了他最快乐的时间。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情,帮忙修改程序时,也获得了很强的成就感。
后来他才发现,有些代码中的错误,是杜衡故意留的——
这么一想,杜衡跟叶星辰,的确更适合。
杜衡关注她更久,对她知根知底,也更体贴。跟着杜衡,她不用天天过提心吊胆、被人陷害的生活。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家人。杜衡也喜欢她。如果他早知道这些,他不会结婚的。
但为什么,他一想到这些,就那么心痛?
顾清河回过神,发现杜衡正盯着他。
“怎么了?”杜衡问道。
“没什么。”顾清河摇摇头,“我已经忙完了。……你那边怎么样?”
“明天才能搞定。接下来的几天,还要拿一两台服务器,试着运行下新程序。”杜衡往椅背一靠,“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赶上发布会。”
“辛苦了。”顾清河站起来,“我办公室有红酒,去喝几杯?”
“我不像你,没有司机。”杜衡不咸不淡地回答,“你真想请,就楼下便利店的可乐吧。”
……
两人来到楼下便利店,买了两杯可乐。随后,两人走到了公司附近的沿江风光带上,靠着栏杆,沉默地喝着饮料。
“……她已经知道要离婚了。”半晌,顾清河望着江水,开口说道,“我安排她住到楚小兰家里。你想去找,随时可以去找。”
杜衡望了顾清河一眼,他的眉眼中,流露出了微微的诧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杜衡说,“……你给了我个人情,我以为你会反悔的。”
“我说过。我帮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顾清河转过脸,直视着杜衡,“……我思考过,我无法给她幸福。”
杜衡没有回答。他紧盯着顾清河,像在判断他话的真假。顾清河移开眼神,叹了口气。
“中云的内部,本来就复杂。我除了她外,无法接触别的女人。……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确定自己爱她,也无法保她周全。”
顾清河在母亲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性,有过同事以上的关系。
讲到“爱”、“夫妻”,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是父母吵架的样子,赵澜对父亲和公司的算计。
他对爱的体验,也只有初中时,那青涩懵懂的情感萌芽,以及未实现的——
那些感觉都太模糊,太久远。他努力扮演一名“好丈夫”,想弥补父亲对母亲的遗憾。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叶星辰,这些复杂的情感,究竟是种什么感情。他只能说成亲情。
“杜衡,你还记得我妈刚出事的时候吗?”顾清河问杜衡。
“……记得。”杜衡喝了口可乐,“那时的你躲在房间,连电视里的女人声音都怕。”
那时,黑漆漆的房间就像鬼屋。顾清河躲在被子里。杜衡从没有想到,他原来阳光开朗、意气风发的兄弟,会变成这副样子。
“……你不容易。”杜衡由衷地说。
走出房间、回学校、融入人群……对其他人来说很简单。但杜衡知道,每一步,顾清河都走得像万里长征一样艰难。
“我四处求医时,有心理医生说,我的病不是单纯的疾病,而是我的本能在保护我。”顾清河说,“……我也觉得如此。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想结婚,不能接近她们,对我没有影响——”
“现在,我才发现,这个病对我的影响,不仅限于接触女人。”顾清河苦笑一声,“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是个心灵上的残疾人。”
他反复思考着,叶星辰离开前,对他说的话。总算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尔虞我诈的商战中泡的太久,他习惯了在遇到矛盾时,用金钱和利益来做为筹码。他知道离婚对她伤害很大,才想给她更多补偿。
他猜想叶星辰离开,是因为对他的做法很生气。但怎么做得更好,他也不知道了。
“……相反,你比我做得要好。”顾清河望向杜衡说,“我只是希望,你们真的在一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