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威严的皇宫里,景和宫近日格外繁忙。
——大瑾上下最受瞩目的广定大公主要出嫁了。
姜馀今年已经二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早该出嫁了,但姜馀至今未出阁的原因除了皇帝宠爱,舍不得放爱女出宫外,还有就是,季皇后三年前薨了。
季皇后在剩下姜馀前流掉过好几个孩子了,拼命生下女儿后,太医断言她再无生育可能,皇帝这才扩充后宫。
虽然几个皇子公主诞生后季皇后地位依然不可动摇,甚至日渐跋扈,但她的身子却日渐衰败。直至三年前,尚在盛年的皇后断了最后一口气。
姜馀小名留儿,终究没留住她娘几年。
皇帝悲痛欲绝,令皇室戴孝,皇子公主守孝三年。
于是便把姜馀拖到了二十岁。
而姜馀本身其实早就想出嫁了。
这倒不是她在皇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是看上了哪位天神一样的少年郎君,这事论起来有纪醒不小的责任。
自从纪醒做了姜馀的侍读,除了为国为政所学的国家经略,姜馀还了解了不少经商事务。
纪醒虽为公主侍读,但其实非常自由,一直乌夫人打理乌家的生意,时不时还会回朗州乌家了解本家的生意。她每次回到姜馀身边都会大加讲述,勾得姜馀也偷偷摸摸地跟着置办了些产业。
产业越办越大,姜馀早已苦于出宫不自由,盼着开府自立的那一天了。
“玉如意、粉青釉、翡翠笔洗,乐童,怎么你送的东西也这般无趣?”
列着千金难求的江南名家所出的名品的礼单被姜馀信手翻过,抬眼戏弄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侍读、挚友。
纪醒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又耍我,你明知道这些是要给宫里看的,好东西我自会悄悄奉上。”
“怎么了,我戏弄戏弄你怎么了?你成天跟着我读书,连你相好的都是我帮你养着的,我戏弄你还不是顺势?”
纪醒抽了抽嘴角,姜馀这话实在是理太邪门,而且——
“我们还不是。”
“什么?老四那臭小子没给你许下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他每次一见到你眼睛就黏你身上的劲儿是假的?”
姜馀一听到点挚友的小风声就来劲了,比对付自己的婚事热心多了。
“你俩一有空闲就腻歪在一起,天天折腾那短笛,连侍读都当得不认真,结果你连一句承诺都得不到?纪醒啊纪醒,究竟是你在玩弄我大瑾四皇子还是老四没把你大学士独女当回事?”
姜馀捏住纪醒只有一点点肉的小脸,开玩笑地质问道。
纪醒压下不自然,换上从容不迫的神情,转移话题道:“那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就要嫁人了?这驸马爷从你认识,调查,到订婚前后一共有三个月吗?你是春心萌动,对他一见钟情?”
姜馀没再追问,懒懒地答道:“以我的手段和实力,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选中他不过就是图他长得还行,又好控制罢了。”
是的,对新驸马爷的调查有很大一部分落在了纪醒头上,从出身到品行这人都表现得极为平庸,甚至与皇帝和各大臣为她推荐的任何一个人选比都差得远。但姜馀在确定他性格懦弱好控制之后就力排众议要定了他。
“你知道的,优秀的男子我见过不少,但那又如何?于礼法,我为君他们为臣,论手段,我自负在年轻一代中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拼实力,我乃大瑾最受宠的公主,权力财力要什么没有?”
“况且,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年仅十七就富甲天下的好友,咱们俩联手,有什么事办不到?”
“那可不?我纪醒早就是你的人了,咱俩在一条船上,你是船长,我是船工。”
纪醒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望着姜馀,片刻后两人狂笑。
公主大婚的准备工作毕竟太繁杂了,纪醒身为宫外人,能得姜馀那么久的会见已是极大的特权,没一会纪醒就退出了景和宫。
然而纪醒毕竟几乎是在这座皇宫里长大的,此时她独自信步在御花园里,偶尔碰到的宫女太监也都习以为常地向她行礼。
“纪姑娘好。”
布置逐渐简朴,纪醒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到了含英宫。
她自嘲地笑了笑。
皇帝偶尔想起自己还有几个儿子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布置一点任务,因此姜林此时不在京中。
就算在京中,他也早已开府,不住在宫里了。纪醒只是好友将婚,心中思绪混乱,竟不自觉走了姜馀第一次带她来含英宫的那条路。
欧贵人母子不受宠,因此姜林不得时常入宫,含英宫里便时常只有欧贵人和少数宫人。
那名女子虽然是姜林的生母,但在纪醒在京中七年的记忆中也只是一个守规矩的,几乎毫无特色的宫廷女子罢了。
“纪姑娘,您是来看望欧贵人的吗?可需要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