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都盼着自己的地盘风平浪静,但广义这地方却很少有平静的时候,没办法,白得的便宜官,没的选。
一大早县衙门前就闹了起来,一对男女揪着一个满脸晦气的男人往衙门里拖,男人没命地往出挣,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大清早的,好像都没什么正事可做,广义的人就好这个,事越大越好。
“干嘛!干嘛!你,还有你,都给我放手!你,站住!”
邵洪带人冲了出来,推开一男一女,又扣住了倒霉男人,也没下话,统统带回了大堂。
刘全刚刚起床,此时还没完全醒明白,听衙役来报便问了句:“都谁来了?”
他问的当然是衙门里的属下。
衙役道:“县丞唐大人在。”
“哦,那就让他先问着,本官随后就到。”
唐玮办事牢靠,人也稳重,他一百个放心,便有条不紊地洗漱,更衣,想着没准他去时事已经结了,没必要慌里慌张的。
“大人,您快去吧,唐大人快顶不住了!”
没多大一会儿,衙役急匆匆地又来禀报。
“嗯?还有这等事?快随本官上堂!”
此刻大堂上已经开了锅,不是唐玮顶不住了,是那女的一口咬定唐玮就是主谋,那倒霉男人不过是他的马前小卒。
唐玮摊上官司了?这怎么可能?他来赴任还不到两个月呀!哪来的马前之卒呢?
这事还得从前天晚上说起。
揪人告状那男人是“于记”典铺(当铺)的朝奉,姓张名司鼎,悍妇是他老婆宁氏,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典铺是于家的,也就是刘全曾在西都城帮着镇过场子的于大财主。
那个倒霉男人自称谢文庆,来自青州,前天晚上来时带着一尊金佛,说是祖上传下的,打算典押两千两银子。
这尊金佛有六斤多,谢文庆所说的两千两其实就是差不多黄金本身的两倍。
那金佛打造的异常精美,就典物的精致程度来说也不算过分。
当然,能给多少还得典铺说了算,谁管你是不是无价之宝。
经过查验,最终典铺给了八百两,赎回期限为一个月,一分利。
白纸黑字的书契写得明明白白,谢文庆等着用钱,也只好同意了。
东汉的郑康说过,书之于木,刻其侧为契,各持其一,后以相考,则已肇其端。
此乃书契也,过后更是不能反悔的。
这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个案,谁能想到转眼就出了纰漏。
生意是昨天上午做成的,可晚上点货时竟发现那尊金佛被调包了。
能在张司鼎这个老仙家眼皮子底下闹妖,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一定是高手了。
八百两银子对于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张司鼎来说可就是大事了。
作为朝奉他每年的进项也不过三十两,八百两,不吃不喝也得二三十年呀!
再说每日又拉又尿的能不吃不喝吗?
他和家里的疯婆子立刻就在不大的县城里翻腾起来,什么客栈饭馆戏班子的,就连妓院都去了,最后到底还是被他们寻到了一丝痕迹。
有个妓院的老鸨子透露,那人与一个名叫小喜子的暗娼勾搭,两人在饭馆里吃饭被她看到了。
老鸨子与那暗娼有过节,当然是有啥说啥,没有还想给她编点呢。
按说得了银子就会远走高飞,这种时候犯骚不是找死吗?
谢文庆这骚劲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但他却没那么傻,这暗娼是他初来广义时遇上的,而且,这女人并不住城里。
骗子还会不会找那女人呢?不好说,不过找那女人问问也好,或许能问出点什么呢?
对此张司鼎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然而,让张司鼎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真的没走,当张司鼎带人赶了十几里来到那个村子时谢文庆正捂在女人家的被窝里呢。
张司鼎要的是银子,至于王法不王法的根本就与他无关,因此当找到谢文庆时问的就是银子的去向,而且保证,银子拿回来就放人,绝不报官。
然而谢文庆就是不承认调包了金佛,至于银子也早就还账了,他也不能透漏还给了谁,有不得已的苦衷。
折腾了半宿毫无结果,最终只能一大早送到了县衙。
人都找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能追赃追赃,追不回来就修理人呗!
可当唐玮座上大堂时那疯婆子当即便跳了起来:“我们要见刘大人,你和骗子是一伙的!”
唐玮立刻就懵了,一伙的,我跟谁是一伙的?
“这是本县县丞唐大人,疯婆子不得无礼!”邵洪喝道。
唐玮哪见过这个,惊愕了半晌才稳住心神,怒斥道:“这是公堂,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领罪的,尔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