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应该算得天底下最懒的官了,他没有贪念,不思升迁,还不怕罢官,所以也懒得搞事。
对他来说,风平浪静、没人烦他、吃好喝好玩好就是最惬意的事了。
这两天他打算带小翠去柳树岛玩儿,正琢磨怎么骗姐姐和邵洪呢,哪想到一纸棘手的上谕却不期而至。
看那排面他就知道,不操心不费神的舒服日子到头了。
这上命是知州大人亲自送来的,确切地说是捎来的,他要去广来督治水患,拐了个小弯。
刘全明白,这老混蛋是有意的,拐的弯再小也是弯呀!
说白了就是重视,让刘全重视。
这是一道指令,督抚衙门颁下的,还附了工部的文书令鉴。
那上面是有关西都至广义官道修缮的事,要求沿途州县提供物料,且必须按期运至,不得延误……云云。
修路?那个大马猴子瞬间从脑中闪过,刘全不由暗自心惊,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怎么会如此之巧?
筑路修路是常有的事,但这段官道的修缮是来年要做的,为什么要提前呢?而且整整提前了一年,原因何在?
“大人,这上面也没说石材的质地呀,用什么样的石料都行吗?”唐玮问。
“又不是造宫殿,当然是什么样的石头都行了。”知州大人道。
唐玮又问:“卑职不是存心揣度上意,修缮提前了一年,之前也没做准备,这期限上也太紧促了吧,能否暂缓一些?”
“这是督抚的令谕,可能还事关防务,本官也无从商榷。
总之吧,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照办就是了。”
知州大人的话很笼统,不过也透露了一丝口风,不出意料的话此令也一定与将军府有关。
但这么一来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与防务有关将军府就该有明确的要求,眼下不闻不问的又是什么意思?
反观刘全却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看那不温不火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事你怎么看?”唐玮问刘全。
刘全无所谓地眨眨眼:“怎么看?还能怎么看,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呗!”
唐玮揶揄道:“刘大人,这可不像你呀!”
刘全笑了,是那种无所谓的笑,云淡风轻的。
其实刘全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这是被人逼着蹚浑水呀!
又是地动又是藏宝图又是大马猴子算账的,还专门让广义县供应石料,天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猫腻?
别到最后人家得了财宝自己却成了背锅的,这倒霉的差事谁愿意做呀?
可事到如今还推得了吗?当然不能。
告状?上哪告去?违令不办先挨收拾的就是他自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而刘全毕竟是刘全,那鬼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多。
唐玮来的正是时候,莫不如把唐家和刘家拴在一起,到时候看你宋家如何同时摆平这刘唐两大家族?
因此,当刘全全权委派唐玮督办供料时后者连眼睛都瞪直了。
刘全还贴心地嘱咐了一句,克扣粮饷时可悠着点,别让人家给办了!气得唐玮肚子里直骂娘。
当晚刘全又来唐玮这儿蹭饭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刚摆了人家一道却又没脸没皮地贴上来,当真是拿脸皮不当回事呀,全无妨碍!
唐玮在衙门后街租了一个宅院,自从到了广义他就捎信把家里的老仆人叫来了,不为别的,这老家伙做的一手好饭菜,并不比饭馆里的厨艺差。
刘全隔三差五地来奔的就是好吃喝,他嘴馋。
那老仆五十上下的年纪,长得干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好吃喝都吃哪去了。
“柏叔辛苦了!”
刘全这人就是嘴好,不管是谁,只要用得着就专挑顺耳好听的说,难怪人人都说他奸猾。
“不辛苦,不辛苦!”老仆一连声地应承着。
饭菜端上来了,酒也斟好了,唐玮这才开口问:“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干嘛非得把我拉进去呢?”
其实唐玮也并未真的气恼,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本就是衙门里的公务,谁也不能看热闹,何必非得全权委派呢?
刘全挽起了袖子,呲溜地喝了口酒,又叹了口气,然后多少有些歉疚地说:“哥哥今天确实有些不地道,把你拉进来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这叫什么话呀,有那么严重吗?”
唐玮不解,多操点心的事,办砸了又能怎样?还能要命啊!
刘全看了看外间,神秘兮兮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呀!这要石头是假,寻宝才是真,你想想看,真找到了会怎么样?”
“藏宝图的事是真的?”
唐玮瞪起了眼睛,在他心里这种事多半都是谣传,怎么连上面的都相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