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在河里泡着，一时半会不敢回来见人。
这边顾凝才开始办正事。
由于宗明亦一醒来便搞事情，蓝汇便只能听令行事。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大家以后见面尴尬，顾凝搞了一种无大害的法术。
让宗明亦一直昏迷，却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这样就不会影响蓝汇了。
当然，唯一的影响可能是，睡得多了脑子会不灵光。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宗明亦的思想太龌龊，痴呆也好。
至于蓝汇？他原本脑子就不太好。
不然能让人骗成这样吗？
“现在什么感觉？”
城主府后花园的凉亭里，顾凝问蓝汇。
“周身沉甸甸的有些无力，但运动自如。”蓝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紧又松开。
他的视线转移到一旁的石墩，紧握的拳头直直捶了下去。
砰的一声，石墩四分五裂。
他没有用灵力，直接用的皮肉的力量。鲜血从受伤的关节处流下，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
但脸上，却像是放肆过后的释然。
“好久没有这样随心所欲了。顾姑娘，真的非常感谢你。”
城主府的下人：西侧凉亭替换石墩一个，记顾姑娘账上。
“现在有一个问题。”顾凝道：“若是让他一直沉睡，他的身体会越发虚弱。你必定会受影响，寿命也不会太长。”
多年的折磨，蓝汇想求一死都难。若是可以自由的活着，哪怕只有几天，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直至死亡，都不能真正摆脱宗明亦了。
他心里惆怅。可也知道，契约已成，能自由已经太难了。
“能随心所欲，哪怕只有一日，都是上苍的恩赐。只是，蓝汇还有一个请求，求恩人成全。”
“说说看。”顾凝道。
他舒了口气，郑重的起身、下跪。行了个海底鲛人族的大礼。
“恩人，蓝汇已无法回到海底。希望我死后……”他用力闭了闭眼，道：“死后能将尸身焚化，撒向大海。也算是个归途了。”
“你不想见你爹娘？”顾凝问。
“我鲛珠已失，如今已无法下海。”他声音颤抖了几分。
每次提到鲛珠，他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沉痛。
“我会写一封亲笔信，告知爹娘您的恩情。他们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失约。”
不只是鲛珠，他如今还与宗明亦有牵扯。若是就这样回去了。
万一哪天一时不察，让他醒了。
他担心，到时候会给整个海底带来灾难。
顾凝思索片刻，问了句：“你爹娘怎么辨认，信的真假？”
蓝汇认真解释：“恩人放心，鲛人有特殊传信印记，是不可复制的。您绝不会白跑一趟。”
说到这里。他立马准备好纸笔，开始写起来。
他倒是想挺周到。
如果蓝汇挟恩以报，顾凝自然是一件多余的事情都不会做。
但他这么坦荡，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觉得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而顾凝一直认为，她正属于普罗大众，最普通的大部分人。
蓝汇在认真斟酌字句，她也没有阻止他写信。
在思索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点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
这个主仆契约，确实麻烦。
契约一旦签订，除非主人允许，奴隶方是绝无法反抗的。
“小紫，关于这个主仆契约，你有什么想法？”
【主人，他们签订的不是灵魂契约。小鲛人要是死了，就可以彻底摆脱宗明亦了呀！】
小紫的少女音带着几分天真，听上去十分的动听。
顾凝放在石桌上的手指一顿。
“小紫，你有实体吗？”她真诚问道。
【目前还不行，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就是想帮你松松筋骨。”她暗自翻了个白眼。
顾凝想打她！
这人都死了，灵魂自由有什么用！
真是醉了！
等等……
人死了，灵魂是自由的……
“等一下！也许我们可以再多聊聊。”
她眸子突然变得晶亮，一把摁住了蓝汇的手腕。她语气一变，突然说道。
笔触失去控制，纸张上染黑了一大片。整个信件作废。
蓝汇下意识抬眸，只看得到顾凝的眼睛。
自信，明媚。
哪怕是海底最美的珊瑚，最明亮的宝石，数以万计的七彩礁石……都不及她眼睛的万分之一。
时间仿佛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