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云如絮被风赶着走,云卷云舒,在干净的天空起舞。
又一朵云被冲散,楚方白带着南星南月从衙门后巷的暗门进了地牢。
曾经的地牢环境恶劣,阴暗潮湿极尽恶臭。
一年前,南康下了场暴雨,低洼的牢房成了重灾区,再加上恶臭的环境,极其容易滋生病毒,楚方白便提议整改牢房,给予囚徒部分人权。
过程虽有阻力,改善结局还是令人满意的。
地牢有五等,罪名重的通常关在牢房深处,所以三人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温文德的影子。
失去了花里胡哨的锦缎,大花孔雀少了昔日的张扬,甚至有些萎靡,听到脚步声甚至懒的抬头,抱膝坐在木榻上。一脸的失魂落魄,到让楚方白意外。
“嘿!”
温文德缓缓抬头,瞧见囚牢外的人影愣了愣,旋即嚎啕大哭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楚方白面前,扒着牢房木栏哭道:“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强抢民男了。你帮我向江大人求求情,我想回家……”
楚方白:“……”
强抢民男?这罪名都能说的出来,江秋眠着实可以。
楚方白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可怜,无奈从南月那里要了一张帕子扔给了他:“知道错了就好。”
说着,将食盒递交给了狱卒:“给你带了锦里酒楼的菜,算是犒赏你自省有功。”
“锦里酒楼?”温文德哭声戛然而止,视线牢牢锁定在食盒上:“那要配酒才行。”
楚方白冷哼一声:“还敢喝酒啊?”
温文德怔了怔,灰溜溜道:“不喝了。”
楚方白不便久留,又说一句:“就来看看你,还活碰乱跳的就好。”
温文德见其要走,又不安起来,眼巴巴道:“那状师说人虽不是我杀的,却是因我而死,务必要让我偿命。二哥,你说,江大人不会真砍了我的脑袋吧?”
楚方白宽慰道:“放心,江大人明察秋毫,不会随意要你性命的。你要做的就是反省自身,出狱后好好做人。”
温文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点头哽咽道:“我今后绝不调戏良家妇男了!”
楚方白:“……”
温文德继续道:“一心一意对待聂上。”
楚方白瞥他:“聂上是谁?”
“我的仆从啊,昨日在公堂上替我求情,头都磕破了。”
有名有姓,怎会是简单仆从?是何关系楚方白也懒的追问。
此行本不合规矩,楚方白不宜久留,来去无声无息,只是刚一拐离后巷,就被笑吟吟的时舟拦住了去路。
时舟还是老样子,小跑凑上来,一脸贱兮兮的问:“真病了?假病了?”
楚方白瞥着他,继续向前:“病了就是病了,哪里来的真假?”
时舟环胸与她比肩:“你壮的能打死一头牛,昏睡一日尚还合理,连晕三日?骗鬼呢!”
“好吧,”楚方白耸耸肩:“骗你呢。”
时舟笑容微凝:“你才是鬼呢。”
楚方白笑笑,见路快走到了尽头,不由问道:“你拦我在此,不会只想和我探讨我的身体状况吧?”
时舟嘿嘿一笑,止步侧身看着楚方白:“少爷找到了谋杀楚齐平的凶手,你可知道是谁吗?”
楚方白也停下步子,默默了良久:“大约是田蕊与徽娘合谋。”
时舟:“确是两人,不过还有一个帮凶你肯定想不到。”
楚方白想了想:“你们找到梨香醉的酒瓶了?”
时舟点点头:“是,在一个木匠院子发现的,齐老汉,你认识吗?”
齐老汉?
楚方白疑惑不解。
齐老汉早些年的确是个木匠的,还娶了位美娇妻,日子过得也算红火。但脾气暴了些,妻子受不了他,带着儿子改嫁。齐老汉大受刺激,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酗酒。
木匠活虽不常做了,但手艺依旧是一顶一的好。
楚方义的轮椅,正出自此人之手。得知他荒废度日,楚方义还为他惋惜过。
只是?他怎么会掺和进楚齐平的案子。
时舟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据他自己交待,那日恰巧撞到了刚走出清梨苑的楚齐平,楚齐平嫌弃酒被他那双脏手碰过,就送了他。”
难道她派人沿路寻了两圈,都没有找到那个酒瓶。
楚方白更加不解:“这么说来,楚齐平并没有喝梨香醉,可掌柜为何说他到锦里酒楼时,已有醉意?”
时舟道:“事先服下少量乌头,药物发作时伴有全身发麻、口齿不清等症,像极了醉酒的样子,这时他若能马上回府,及时叫来郎中祛毒,休养几日便能好转。只可惜楚齐平因爱而殇,需要借酒消愁,乌头与烈酒同用,催化毒发。”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