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握着一把威武的大戟。
大戟挥过,便斩下无数南妖的脑袋。
他杀红了眼,享受着妖血的滚烫。
“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出现在耳畔。
陈远扭头,看到与自己交好的副将被群起攻之的南妖开膛破肚。
“不,不不不不!”
陈远的大戟带风,轻易摘了一群南妖的脑袋。
却永远救不下副将了。
临死前,副将对着陈远豪迈一笑:
“陈将军,替属下多杀些畜生!哈哈哈哈…吾有赤胆照青川,南妖畜生们,青川男儿…你们是杀不完的……”
陈远只觉胸口有块巨石堵着。
他猛地惊醒——
只是场梦。
只是场梦,该多好啊。
午后的冬不再暖洋洋,委实带来些刺骨的寒意。
陈远靠在大槐树边,心绪纷飞。
从柳府回来后,他便去午睡了。
但这一觉并不踏实。
陈远随手捡起老槐树的一根枯枝,拿在手中把玩。
要是日子再过快些就好了。
再快些,再久些,再远些。
以至于能让自己忘掉一些东西。
陈远揉了揉凌乱的长发,掐算下时间,柳寻该送晚饭来了。
“陈远。”
一双素袍映入陈远的眼帘。
素袍下的布鞋若隐若现,这在冬日倒显得有些单薄了。
来人是个女人,但却不是柳寻。
女人声音温软,非少女那般娇嫩,而是带着些风尘气。
“陈远?你听到了吗?”
女人继续问。
“没有。”
陈远并不想理会。
“那个…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你有空吗?”
女人并不在乎陈远的冷漠,仍带着几分羞涩说道。
陈远抬起头。
他注视着那张饱含风情的脸。
脸的主人,是狗尾镇所有男人的梦——孙寡妇。
孙寡妇年岁不大,只有二十五出头。
据说其男人是死在战场上的。
这让极其美艳的孙寡妇成了砧板上一块娇嫩的肉。
几乎所有的狗尾镇男性都幻想过与孙寡妇的花前月下。
但却没有一人敢付诸行动。
张屠户也不敢。
因为孙寡妇得了柳家的保令——军人遗孀在狗尾镇有着极高的待遇。
陈远微微思索,这孙寡妇平日过得还算滋润,怎么今日来见自己却是这幅单薄寒酸的打扮。
他四下张望一番,察觉到柳寻并没有来给自己送饭。
两种可能,一是柳寻被他爹禁足了,二是柳寻在刻意疏远自己。
陈远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想了想,他抬头迎上孙寡妇希冀的目光,道:
“孙……大姐,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请我做客?”
孙寡妇面色如常,她早猜到陈远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她轻轻迈出一小步,身子伏低,脑袋伸长,就像要亲吻陈远一般。
红唇贴近陈远的耳垂,嗫嚅两下,吐气如兰道:
“我家……闹妖怪了。”
陈远瞳孔微微一缩,心脏不自觉地抽痛。
……
柳府,正堂。
柳成青坐在家主之位上,面色冰凉。
自陈远离开柳府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挪过脚。
身旁的柳寻面色焦急。
她倒不担心爹会怎么样,而是怕陈哥没有饭吃。
实在忍不住,柳寻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爹……我……”
“爹没事。”
“……”
柳成青将目光挪向柳寻,眼眶红红道:
“寻儿不要担心爹,爹只是怕啊。”
“……”
柳寻闻言有些愧疚,便不再说话。
柳成青站起身子,目光望向堂外一直站着的矮子。
“进来,我交代你几句。”
“是,老爷。”
矮子抱拳,三两步跨上台阶,走进堂内,来到柳成青面前。
“老爷。”
他再唤一声,是担心柳成青的精神状态。
柳成青微微摆手,目光中带着些许疲惫道:
“矮子, 我问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晓我已达内壮五层么?”
矮子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脑袋,拱手道:
“老爷,小的不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