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娄克宁在赈灾银子上动过手脚,就不怕他露不出狐狸尾巴。”楚龙吟哼笑着道。
“那么你这只苍蝇这会子是继续叮蛋呢还是去吃饭呢?”楚凤箫摸了摸自己肚子,似是有些饿了。
“臭小子。”楚龙吟站起身,伸手在楚凤箫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走吧,咱们先吃娄大知府十几两银子再说!”
天龙朝一个小康水平的人家吃饭,一日三餐都算在一起也要吃上近半个月才能花够一两银子,而楚龙吟一顿饭要吃去娄知府十几两银子却也不是随口说说,那娄知府果然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将楚龙吟的接风宴设在漫城最大的酒楼“梨花月西阁”的雅间,山珍海味大肆铺排,美酒佳酿尽数上桌,直把楚龙吟灌了个东倒西歪——当然,那是佯醉。整个席间楚龙吟表现得无非就是个酒肉钦差的样子,临走时还在人家唱曲儿的小姑娘脸上捏了一把,娄知府得逞窃笑的嘴脸恰被我看在了眼里。
通过这一次的接风宴,娄克宁只怕已将楚龙吟当成了昏官一位,这也是楚龙吟的目的,唯有让对方放松了警惕才能更轻松地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于是回到府衙后楚龙吟便让娄克宁将今日上午的账册案宗什么的全都收了回去,不再翻查——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娄克宁早就将账做得完美无缺了。
下午的时候楚龙吟要在娄克宁给他安排的贵宾房中装醉大睡——事实上他也真的是在床上呼呼大睡,我便在外间坐着看书,一晃眼就到了夜幕降临。楚龙吟一觉醒来洗漱了,让我给他找了件看上去很帅的衣服出来穿上,而后道:“我要出去暗访一下民情,晚饭在外面用,你不必跟着伺候了,人多了反而惹眼,自个儿若觉得无聊就出去逛逛街,难得出趟远门儿,见识见识不同的风土也是好的。”
我点点头:“老爷一切当心。”
楚龙吟看了我一眼便出门去了,我将房门关上,靠着门扇忍不住叹了一叹:也许是我太过多心太过敏感了,总觉得……楚龙吟在慢慢地减少与我共处的机会,换作以前他一定会带着我一起出门去的……但也可能当真是我想太多了,他有要事要办,不带着我也很正常……
甩了甩头,摒去杂乱的心思,将门窗从里面插好,打了水来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开门出去准备上街逛逛——留下来怕遇到楚凤箫,还是逃出去的好。
漫城的夜市规模虽不比清城,但也十足十的热闹,有些很新奇的小吃在清城没有见过,便买了来尝鲜,跟着人流慢慢走慢慢看,一时间倒也畅快了不少。不知不觉间逛上了一条略显狭窄的小街,就见一串串大红灯笼由街头亮到街尾,街两旁全是二层高的小楼,窗栏杆上倚着花枝招展的姑娘,手里捏着帕子冲着楼下过往行人轻轻甩动,一阵阵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直熏得人险些栽个跟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街柳巷?放眼一望果见四下里全是爷们儿,中间掺杂着几张老而肥的鸨子脸,那是青楼间相互抢客抢到了大街上。我正要掉头闪人,却听得一声尖叫响在耳旁:“哎哟——这位小爷!哪儿去呢?!我们胭脂阁就在您眼前儿呢!来来来——快进来!小杜鹃儿可是想您想得都犯了魔症了!”紧接着一只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手就掐到了我的胳膊上。
我转过脸去向这肥腻的老鸨道:“嬷嬷,我才刚从你们楼里出来,您老贵人多忘事,方才不就是您把我拉进去的?我那二两银子就摞在小杜鹃儿那儿了,您老今晚就放过我吧。”
老鸨一听银子已经摞下了,喜得眉开眼笑,果然不再多缠,尖着声道:“小爷,您明儿还来哟!我让杜鹃儿那丫头早早治办上小酒等着您!”
“好。”我挥挥手,顺便摆脱老鸨的利爪,转身往回走,才走了两步,突地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液体淋了满头满脸,一股子酒味儿冲鼻而入,不由皱了皱眉抬头看去,见正是那胭脂阁二楼开着的窗户里伸出一只男人的大手,手里捏着底儿朝天的酒杯,还未及缩回去,又从里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将那大手握住,紧接着娇笑声飞出窗口,道是:“爷!这酒不对您口味奴家给您换嘛,您洒到外面去万一浇到别人头上……嘻嘻……呀呀……爷,您别摸那儿……奴家怕痒……”
我伸手抹去脸上酒渍,迈步要走,却听见那扇窗里又飘出个声音,笑着道:“不让爷摸那里也行,让爷嘴儿一个爷就放过你!”
乍闻这声音我的脑中霎那间空了一下——楚龙吟?向外走了几步以便能看到胭脂阁二楼窗内情形,却正看见楚龙吟凑着嘴去亲怀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那女子露着半拉胸脯没了骨头似地依在他的怀里,纤纤玉手抚在他的胸膛上。
一时间我竟然觉得十分可笑——楼上是美人在怀的他,楼下是狗血淋头的我,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么了?从雷神岛回来之后一切就变得无比荒诞了。
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我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只好就这么仰着头看他,看他那只曾经温柔抚过我脸颊的大手此刻摁在那妓.女的硕乳上。民情,民情,原来是这么个体察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