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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3)

后躲,连忙把一个少年推了出来,挡在他们身前。

这人一身黑色劲装,用的不像是寻常商人喜穿绸缎,而是最不值钱的棉布。

但即使是这样,这身平民打扮也遮掩不住少年的凛冽气质,像冬日河面上的坚冰,泛着丝丝入骨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陆怀卿的目光下移,看到少年的右手上已经干涸成痂的乌黑血迹,又似乎有些许血顺着他的指缝低落在草地上。

青翠欲滴的草木沾染上的点点红斑,格外醒目。

这人受的伤怕是不轻,却能在其他人推搡时一声不吭,想来也是个狠角色。

“你是话事人?”陆怀卿用手中的皮鞭挑起对方的下颌。

她轻抬下巴,语气骄矜倨傲:“你听到没有?”

少年闻言微微抬眼,眼角泪痣随之微动,与她四目相对。

这人的眼睛黑得像一颗黑曜石,不对,宝石是有光泽的,这人的眼睛更像一潭深水,就连漠北七月最烈的骄阳也照不透。

而且……这双本该分流多情,却永远暮色沉沉,看起来不大高兴的眼睛,陆怀卿见过。

这是前世大燕那个暴君傅葭临的眼睛。

陆怀卿猛地收回手,愣在原地。

她剩下的话被尽数吞了回去。

其他商人见陆怀卿的态度,一时拿不准她是被傅葭临冷淡的态度气到,还是看上了他。

傅葭临平日在商队里独来独往,怪得很,也不知道他每日都在忙些什么。

但这人那双桃花眼,生得很是漂亮,纵是无情也能动人。

“这位贵人,要杀就杀他就是,我们可都是无辜的。”有个商人小心开口。

陆怀卿这才知道傅葭临不是这群商人的话事人,而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反倒是傅葭临仍旧像个木偶,乖顺仰起头看着陆怀卿。

这人的碎发被血和泥水打湿,紧贴在鬓边,衬着他苍白的脸色,透露出诡异的美感。

就连听到商人的话,他仍旧没有一丝反应,像是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

与其说是“听话乖顺”,更不如说是看淡生死。

陆怀卿被傅葭临看得心乱如麻,甚至恨不得立刻打个地洞消失。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前世傅葭临在长安名声之恶臭,说句“可治小儿夜啼”都不为过。

陆怀卿死后曾附在瑶华宫的一枚铜镜上,又待了好些年。

傅葭临在她死后一点安抚恩赐都没给,连个厚葬都没有,指不定就是往乱葬岗一丢了事。

更何况在宫人的闲谈里,陆怀卿还知道谢相及其党羽,他可是全部处以极刑,半点不顾念师门情谊。

弑父杀兄、屠戮师门……傅葭临就是个冷心冷情的疯子。

但眼前的这人鬓发凌乱,身负重伤,隔得不近,都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君王。

难不成上辈子那样呼风唤雨、坏事做尽的人,他的十七岁,居然是个命悬一线的小可怜?

陆怀卿的目光落在傅葭临的身上,看到对方这惨兮兮的模样,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就前世傅葭临杀人如麻的行事作风,他能成这样?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凄惨境地。

“你、你叫什么名字?”陆怀卿不死心追问。

她还是不相信傅葭临真会沦落成这模样。

少年循声望来,少女鲜妍红衣的倒影,在他如寒潭般清冷的眸中跃动。

“傅葭临。”他的嗓音沙哑。

少年明明虚弱到极致却还是紧盯着她,似乎早已将她看穿。

他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陆怀卿彻底愣住。

居然真的是前世那个世人畏惧的暴君!

陆怀卿的手不知所措地摩挲手中的皮鞭,被傅葭临这样盯着,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对!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眼下得先跑才是!

对方还紧紧按着身侧的东西,她垂眸瞧了瞧,才发现那原来是把长剑。

剑没有入鞘,剑锋上似乎还有些已经凝固不久的血迹,瞧着凌厉孤寒,让人不免生惧。

那岂不是她刚才若是真的有恶意,傅葭临一剑就能了结她。

她收回刚才觉得傅葭临凄惨的想法。

暴君果然不是一日养成的。

傅葭临这时候年纪不大,但戒备心和视人命如草芥的心可一点都不少。

陆怀卿迎着对方的灼灼目光,手在傅葭临看不见的地方,控不住一个劲儿的颤抖。

“哼,你们记住我的话就是。”陆怀卿假装凶蛮。

她盯着傅葭临的手,正盘算着先起身隔远一些,免得被他冷不丁捅一剑,她的肩头却蓦地一重。

傅葭临居然栽进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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